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以前,我死去的家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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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站在沙也加堅稱那裡有一道門的牆壁前,再度思考著。 如何才在模擬一棟舊房子的同時,減去其中一個房間?如果是位在角落的房間,只要縮減那個空間就好,但如果要去除位在客廳與和室之間的房間,就沒那麼簡單。 我在腦海中畫出這棟房子的整體圖,走進了和室。 壁龕對面,也就是靠客廳那一側的牆壁有一個壁櫥,寬度不到一公尺,壁櫥門的圖案和紙拉門相同。我打開一看,裡面甚麼都沒有,甚至沒有區隔上下層的隔板。 我退後一步打量著壁櫥,覺得很奇怪。那道牆將近三公尺寬,壁櫥的寬度不到一公尺,剩下的兩公尺空間是甚麼?那道牆壁的後方是客廳,但那一側的牆壁並沒有向內凹兩公尺。 我敲了敲那道牆,聽到空洞的聲音。 我感到一陣激動,仔細檢查了牆壁,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所以再次向壁櫥內張望,看到側面夾板位在腰的位置上,用兩根釘子釘了剛好可以用手抓住的木片。我抓住木片前後搖動,發現夾板並沒有固定,嘎答嘎答地搖晃起來。 我走進壁櫥,兩隻手同時抓住木片,試著向上拉。夾板向上方滑動,下方出現了縫隙。我繼續向前一拉,發現夾板離開了牆壁。 夾板後方的空間堆放了很多零碎的東西。有那麼一下子,我以為自己是發現了遺跡的考古學家。 「可不可以把燈拿給我?」我大聲叫道。 沙也加立刻拿了手電筒過來,看到我站在壁櫥內,以及秘密的儲藏室,頓時愣在那裡。 「那是甚麼?」 「我正要進去檢查。」我接過手電筒。 秘密儲藏室內堆放了花瓶、餐具和金屬制的擺設,都積滿了灰塵。 「可能是房子在改建前用的東西。」我說。 「讓我看一下。」 沙也加說。於是,我從儲藏室走了出來,她走進去後,立刻把手伸向深處。 她拿出一個黑色的細長形花瓶。一定是她之前多次提到的、放在記憶中那個房間內的花瓶。 沙也加拿著花瓶,緩緩轉向我說: 「那個房間果然存在。」 「就是那個花瓶嗎?」 她再度看著花瓶,用手掌擦去灰塵後,出現了白色花卉的圖案。 「沒有錯,」她點了點頭,「我看過這個花瓶。」 「讓我進去。」 我再度走進壁櫥,檢查其它的東西。我發現一個鋁合金的箱子,打開一看,裡面是挖空的海綿,我猜想應該是裝天文望遠鏡用的盒子,也有一些之前在二樓的房間看過的觀測紀錄紙。 「你不覺得這個好像被燒過嗎?」沙也加在我身旁問。她拿著一個裝茶具的木箱子,雖然看起來是黑色,但並不是塗的顏色,而是燒焦的痕跡。 「的確是。」 我立刻確認其它物品是否也有相同的痕跡,同時在右側看到了熔化的塑料人偶和燒焦的木屐。這些物品都證明了一個事實。 「是火災。」說出口之後,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樣又解開了一個疑問。」 「甚麼意思?」 「就是原本的舊房子去了哪裡的疑問。原來被火燒掉了,但有人對那棟房子有深厚的感情,所以才會建造一棟和原來的房子相同的複製品。」 「正因為這個原因,在改建的時候,才沒有建造放花瓶的那個房間。」沙也加拿著花瓶說道。 「也許那個房間正是起火點,所以不願再建那個房間,但增加了這個秘密的儲藏空間,把原本家裡沒有燒光的東西放在這裡——差不多是這樣吧。」 「火災……喔。」 沙也加注視著花瓶,陷入了沉思。也許她聽到火災後想起了甚麼。 「你父母有沒有向你提過火災的事?」 「也可能提過,」她無力地搖搖頭,「但我忘記了。」 這也難怪。我點了點頭,繼續在老房子的遺物堆內翻找,最後找到一個圓形小鬧鐘。金屬框已經生銹,玻璃也傷痕累累,但鐘面和指針都還在。 那個鬧鐘指向十一點十分。 我把鬧鐘遞給沙也加。 「我終於知道這個時間的秘密了,那是火災發生的時間。」 她用力眨了眨眼,然後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但為甚麼這棟房子內所有的鐘都停在這個時間?」 「可能是代表在這個時間之前,原本的房子還在的意思,在十一點十一分時,一切都慢慢化為灰燼,除了目前留下的這些東西以外。」我把手電筒照向秘密儲藏室。 這時,牆壁內側和我身高差不多位置的地方,有甚麼東西閃了一下。 我站起來,用手電筒照向那個位置,發現是一個十字架。和地下室的十字架不同,是有金屬裝飾的豪華十字架。 十字架旁雕著文字。我用手指擦去灰塵,可以看清楚寫了甚麼字。文字不太工整。似乎不是專業雕刻師所雕的。 我叫著沙也加,由手電筒照著十字架和文字對她說: 「你看看這個。」 她看了之後,臉上的表情好像抽搐起來。 上面刻著「安息吧,佑介 二月十一日」。 4 「又解決了一個疑問。」我關上手電筒,「佑介既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而是死於火災。」 「難道是在那個房間死的?」沙也加遞上手中的花瓶,「死在放這個花瓶的房間……」 「應該吧。」我閉上眼睛,緩緩吸氣,在吐氣的同時張開眼睛。 「所以才不想讓帶有痛苦記憶的房間恢復原狀。」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會把十字架釘在這裡。」沙也加說完,轉頭看著我,「代表佑介在這裡長眠。」 「安息嗎?」 在回答的同時,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我終於瞭解了這棟房子的意義。 「這棟房子該不會是那個?」 「那個?那個是甚麼意思?」沙也加露出不安的眼神。 我沒有回答,在六張榻榻米大的和室踱步,整理自己的思緒。之前產生疑問的細節、微不足道的事都同時在腦海浮現,我在腦海中一一驗證,確認是否和我的推理互相矛盾。 「日記呢?」我停下腳步問,「日記放在哪裡?」 「你昨晚在看日記,會不會在二樓他們夫妻的房間?」 我沖出和室,走向樓梯。沙也加跟在我的身後。 但是,我走去樓梯前,在玄關停下了腳步。我看到了掛在鞋櫃上方那幅畫。那是一幅海港的畫。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沙也加拉著我的袖子。 「我看到這幅畫,竟然沒有想到,真是太蠢了。」我指著畫說道。 「這幅畫怎麼了?」 「我馬上解釋給你聽,先去看日記。」我走向樓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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