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嫌疑犯X的獻身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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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宮大大點頭。 「找到暖桌的電線了,和暖桌一起收在箱子裡,而且是空心麻花繩,和用來絞殺富樫的兇器一樣。只要上頭沾了一點被害者的皮膚就可定案了。」 「還有呢?」 「讓你看看這玩意吧。」間宮移動計算機的鼠標,但他的動作很生澀,八成是誰剛才當場教他的。「就這個。」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文書處理文件,畫面顯示著寫好的文章。草薙湊近細看。 文章的內容如下: 「我已查明和你頻頻會晤的男性是何來歷。我特地拍下照片,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問你和這個男人是何關係。 如果是戀愛關係,那等於是嚴重背叛了我。 你也不想想看我為你做了甚麼。 我有這個權利命令你,必須立刻和這個男人分手。 否則,我的怒火將燒向這個男人。 要讓此人走上與富樫相同的命運,對現在的我而言易如反掌。我已有此心理準備,也有辦法做到。 再重複一次,如果你和此人有男女關係,我絕不允許這種背叛。我一定會報復。」 § 第十七章 站在窗邊的湯川,定定地凝視窗外。他的背影,散發出一種遺憾與孤獨。在草薙看來,既可以解釋為是因為得知久別重逢的老友犯案大受打擊,又好似是被另一種情緒籠罩。 「所以呢?」湯川低聲說,「你相信那個說法嗎?我是說石神的供述。」 「身為警察,沒理由懷疑。」草薙說,「根據他的證辭,我們已從各種角度采證過了。今天,我去距離石神住的公寓不遠處的公用電話附近打聽過。據他表示,他每晚從那裡打電話給花岡靖子。公用電話旁邊有間雜貨店,老闆看過貌似石神的人物。好像是因為最近已經很少有人用公用電話了,所以他特別有印象。雜貨店老闆還說,他曾多次目擊石神打電話。」 湯川緩緩轉身面對草薙。 「請你不要用『身為警察』這種曖昧說法,我是在問,你相信嗎?我才不管甚麼調查方針。」 草薙點點頭,歎了一口氣。 「老實說,我總覺得怪怪的。他的說法毫無矛盾,也合情合理,可是我還是無法信服。如果換個比較單純的說法就是:我不相信那個人做那種事,這就是我的感受。不過縱使和上司這麼說,上司也不肯理會我。」 「警方的高層想必認為既然已抓到兇手,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吧。」 「就算只有那麼一個清楚的疑點也好,事態馬上就會截然不同,可惜甚麼也沒有,無懈可擊。比方說關於腳踏車的指紋沒擦掉這點,他說原來就不知道被害者會騎腳踏車來。這點也毫無可議之處,所有的事實都指出石神的供述是正確的。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我再怎麼說也不可能讓調查重新回到原點。」 「簡而言之,你雖然不相信,卻人云亦云地做出石神就是命案真凶的結論,是嗎?」 「你不要這樣話裡帶刺。而且,事實重於感情不是你向來的原則嗎?既然在邏輯上合情合理,那麼就算心情上無法相信也得接受,這不就是科學家的基本原則嗎?這可是你自己向來強調的。」 湯川輕輕搖頭,和草薙相對而坐。 「最後一次見到石神時,他問了一個數學問題。是P≠NP這個問題。自己想出解答,和判斷別人說的解答是否正確,何者比較簡單——這是個著名的難題。」 草薙皺起眉頭。 「那是數學嗎?怎麼聽起來像是哲學。」 「你知道嗎?石神向你們提出了一個解答,也就是這次的自首、供述內容。這個自白怎麼看都只能說正確無誤的解答,是他充分發揮腦力想出來的。如果就這麼乖乖地照單全收,那就表示你們輸了。照理說,這次應該輪到你們全力以赴,判斷他提出的答案是否正確。你們正受到來自他的挑戰和考驗。」 「所以我們不是做了各種采證嗎?」 「你們正在做的,只是按照他的證明方法走。你們該做的,是探尋有沒有別的答案。除了他提出的答案之外別無可能——唯有證明到這個地步,才能斷言那個答案是唯一的答案。」 草薙從湯川強硬的口吻,感受到他的煩躁。這個向來沉著冷靜的物理學家,難得流露出這種表情。 「那你是說石神在說謊?你認為兇手不是石神?」 草薙這麼一說,湯川皺起眉頭,黯然垂眼。草薙盯著那張臉孔繼續說道: 「你敢如此斷言的根據是甚麼?既然你有你的推論,那你就告訴我。抑或是,你純粹只是無法接受昔日老友殺了人的事實?」 湯川起身,背對草薙。「湯川——」草薙喊他。 「我的確不願相信。」湯川說,「之前我應該也說過,他重視的是邏輯性,感情次之。只要他判斷哪個方法對於解決問題有效,他甚麼事都幹得出來。可是就算這樣應該也不至於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這簡直超乎想像。」 「你果然只有這個根據啊。」 湯川一聽倏然轉身,狠狠地瞪著草薙。但那雙眼睛除了怒意,卻流露出更濃的悲傷與痛苦。 「我雖然不願相信卻還是得接受事實,世事就是如此。這點我很清楚。」 「即便如此,你還是認為石神是清白無罪的嗎?」 草薙的質問令湯川的臉一歪,微微搖頭。 「不,我不會那樣說。」 「你想說甚麼我都知道。你認為殺死富樫的是花岡靖子,石神只是在袒護她,對吧?可是,越深入追查,這個可能性就越低。石神的跟蹤狂行為,已有許多物證足以證明。就算是為了袒護她,也不可能偽裝到那種地步。更何況,這世上有哪個人,會願意代人頂下殺人罪?靖子對石神來說既非家人也非妻子,甚至連情人都算不上。縱使有意袒護,或是真的曾經協助湮滅犯行,但是一旦到了掩護不了的時候自然會死心,人性本來就是這樣。」 湯川好像突然察覺甚麼似地瞪大了眼。 「掩護不了的時候自然會死心——這是正常人的反應,要堅持到底、繼續袒護是至高難題。」湯川的眼睛凝視著遠方低語,「石神也是如此,這點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才……」 「才怎樣?」 「沒事,」湯川搖頭,「沒甚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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