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嫌疑犯X的獻身 | 上頁 下頁
一六


  草薙掏出手冊,把花岡靖子住的公寓地址告訴湯川。物理學者抄下地址後,對殺人命案似乎就失去了興趣。

  晚間六點二十八分,花岡靖子騎著腳踏車回到家,石神透過房間窗戶統統看在眼裡。他面前的桌上排放著寫有大量數式的紙張,和這些數式格鬥是他每天從學校返家後的日課。不過,難得柔道社今天不用練習,這項日課卻毫無進展。不只是今天,這幾天一直如此,他逐漸養成在家裡靜靜窺探隔壁動靜的習慣。他在確認刑警有無來訪。

  刑警們昨晚好像又來了,是那兩個以前也來找過石神的刑警,他還記得警察手冊的證件上印著草薙這個姓氏。

  據靖子表示,他們果如預期地來確認電影院的不在場證明。他們問靖子在電影院裡有無發生甚麼印象深刻的事?進電影院和出來後、或是在電影院裡有沒有遇見誰?票根還在嗎?如果在裡面買過東西是否還留著發票?電影內容是甚麼?演員是誰……等等。

  警方完全沒問起KTV的事,可見已經查證過那部份。不過他們當然查得到,因為石神是故意挑選那個場所的。

  靖子按照石神指示的順序將票根和買簡介的發票都給刑警看了,除了電影情節,對於其它問題,她一概聲稱想不起來,完全照石神事前的指導行事。

  靖子表示刑警後來就這麼走了,但他不相信他們會輕易放棄,會來查證電影院的不在場證明,或許該解釋為:警方發現了足以懷疑花岡靖子的線索,那會是甚麼樣的線索?

  石神起身拿起外套,帶著電話卡和皮夾、房間鑰匙出門。

  正要下樓之際,下面傳來腳步聲。他放慢步子,微微垂頭。

  走上來的是靖子,她似乎沒有立刻發現站在眼前的是石神。直到快要錯身而過,才赫然停下腳步。連一直低著頭的石神也感覺得到,她好像想說甚麼。

  她還沒出聲,石神就說:「晚安。」

  他儘量保持和面對別人時一樣的口吻與低沉聲音,而且絕對不讓兩人視線對上,步伐也絲毫未變,他默默走下樓梯。

  說不定刑警會在某處監視,所以就算碰到了,也務必表現得只是鄰居關係——這也是石神給靖子的指示之一。她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小聲說句晚安後,就無言地上了樓。

  一走到慣用的公用電話,他立刻拿起話筒,插入電話卡。三十公尺外有間雜貨店,看似老闆的男人正忙著關門打烊。除此之外,周遭杳無人跡。

  「喂?是我。」電話一接通後立刻傳來靖子的聲音。聽她的口氣好像早就料到是石神打來,這點令他莫名欣喜。

  「我是石神。有沒有甚麼異狀?」

  「啊,呃,刑警來了,來店裡。」

  「『弁天亭』嗎?」

  「對,還是同樣的刑警。」

  「這次問了些甚麼?」

  「他問富樫有沒有來過『弁天亭』。」

  「那你怎麼回答?」

  「我當然說他沒來過。結果刑警說也許富樫來時我正好不在,然後就進去後面廚房。事後我聽店長說,刑警好像讓他們看了富樫的照片,還問他們有沒有這樣的人來過,那個刑警正在懷疑我。」

  「你會被懷疑是意料中事,沒甚麼好怕的。刑警只有問這件事情嗎?」

  「另外,他們還問起我以前上班的店,那是在錦系町的酒廊。他問我現在還去不去那間店,是否跟店裡的人保持聯絡?我照石神先生交代的,一概予以否認。然後我反問他們,為甚麼要打聽我以前上班的店。結果,他說富樫最近去過那間店。」

  「我懂了,原來如此。」石神耳朵貼著話筒頻頻點頭,「富樫一定在那間店拚命打聽你的下落。」

  「好像是,『弁天亭』的事好像也是在那裡打聽出來的。刑警說,富樫似乎正在找我,所以他不可能沒來過『弁天亭』。我就告訴他,沒來過就是沒來過,跟我說這種話也沒用。」

  石神回想起那名叫草薙的刑警的模樣,硬要說的話,他給人的感覺還蠻隨和的。說話方式也很柔軟,不會耀武揚威。但他既然隸屬搜查一課,表示他還是有一定水平的情報收集能力。他大概不是那種靠恐嚇逼對方吐實的刑警,而是那種不動聲色套出實情的類型,他從郵件中發現帝都大學信封的觀察力也值得注意。

  「其它還問了甚麼嗎?」

  「他只問了我這些,不過美裡……」

  石神猛然握緊話筒,「刑警也去找她了嗎?」

  「對。我剛剛才聽說,他們在她一出學校就找上她了。我想應該還是那兩個來找我的刑警。」

  「美裡在你旁邊嗎?」

  「在,我叫她來聽。」

  美裡似乎就在身旁,立刻聽到美裡「喂?」了一聲。

  「刑警問你甚麼?」

  「給我看那個人的照片,問他有沒有來過家裡……」

  那個人應該是指富樫。

  「你回答沒來過嗎?」

  「是的。」

  「他們還問了甚麼?」

  「電影的事。問我真的是十日那天看的電影嗎?會不會記錯了。我說絕對是十日沒錯。」

  「結果他們怎麼說?」

  「問我是否告訴甚麼人看電影的事,有沒有傳簡訊之類的?」

  「那你怎麼回答?」

  「我說沒發簡訊,不過跟朋友提過,結果他就問我能不能告訴他朋友的名字。」

  「你告訴他了嗎?」

  「只告訴他實香的名字。」

  「你說的實香,就是十二日那天跟你聊電影的朋友吧?」

  「是的。」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刑警還有沒有問別的?」

  「其它就沒問甚麼了。問我上學開不開心,練習羽毛球累不累之類的。那個人不曉得是怎麼知道我參加羽毛球社的,當時我明明沒有拿羽毛球拍。」

  石神推測,對方應該是看到放在家裡的羽毛球拍了。那個刑警的觀察力果然不可小覷。

  「怎麼樣?」話筒傳來的聲音變成靖子的。

  「沒問題。」石神為了讓她安心,用力說道,「一切都照我計劃的進行。今後刑警應該還會再來,不過只要照我的指示做就不用擔心。」

  「謝謝,我們只能仰仗石神先生了。」

  「好好加油,再忍一下就好。那麼明天見。」

  石神掛上電話,他一邊抽回電話卡,一邊對最後那句話微感後悔。再忍一下就好,這種說法太不負責了。所謂的再一下,具體來說到底是多久?根本不該說無法量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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