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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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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寺尾拍手說。「我們民主投票,少數服從多數。有誰反對武島加入樂團?」沒人舉手。「那贊成的人?」寺尾自然不用說,其它三人也舉起手。寺尾見狀,滿意地說:「五人當中四人贊成,沒人反對,一人棄權。這樣你還有意見嗎?」 直貴皺起眉頭。坦白說,他不知如何是好。「這樣真的好嗎?」 「你唱過約翰倫農的<想像>對吧?你好好想像看看嘛,想像一個沒有歧視或偏見的世界。」說完,寺尾咧嘴一笑。直貴再次感動得差點掉眼淚。 寺尾佑輔他們的反應,和至今聽直貴說出剛志事情的人截然不同。很少人會在一瞬間露骨地變得冷漠,但就像民族風料理店的店長般,大多數的人都會迅速形成一面牆。只是牆的厚薄因人而異罷了。 但是從寺尾他們身上感覺不到那面牆。直貴心想,原因大概是他們打從心底想要自己加入吧。這一點令直貴欣喜不已,就算大家想要的是武島直貴的聲音,而不是這個人,然而被人需要仍然令直貴感動。 不…… 還有一個人知道直貴的情況,但沒有築起一面牆。那個人就是白石由實子。直貴原本以為,她大概再也不會接近自己了,但是在公交車上遇見時,她依然爽朗地對自己說話。感覺她的態度甚至比之前更親昵。 有一天午休時間,當他躺在草坪上聽隨身聽時,有人在他身旁坐下。睜開眼一看,由實子笑著問他:「你最近老是在聽隨身聽耶。你在聽甚麼?英語會話?」 「不是,是音樂。」 「是喔,原來直貴也會聽音樂。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變成大學生,所以在念書呢。」 「書是要念,但有時候也會聽音樂。」 「說的也是。你在聽甚麼音樂?搖滾樂?」 「嗯,算是吧。」直貴含糊地回答。他還不能分辨各種音樂類型。 由實子從直貴那邊搶走耳機,直接戴上自己的耳朵。 「喂,別聽啦。」 「有甚麼關係嘛。嗯……,沒有聽過的歌……」說到這裡,她的表情為之一變。她帶著滿是驚訝的眼神看著直貴。「這該不會是直貴唱的吧?」 「還來啦!」直貴想搶回耳機,她卻扭身避開。 「很厲害耶。直貴,你在玩樂團嗎?」 「說是在玩,其實是有人叫我加入。」 「但你是主唱,好厲害。」由實子雙手按著耳機,眼中閃爍著光芒。 「聽夠了吧?」直貴總算拿回了耳機。 「你從甚麼時候開始玩的?」 「兩個月前吧,其它人已經玩好幾年了。很厲害吧?」 「演奏是很棒,但是直貴的歌聲更棒。你可以成為職業歌手。」 「別說傻話了。」 直貴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但是內心裡,卻從由實子的話得到了勇氣。這兩個月,他完全被音樂所擄獲。在團練室盡情唱歌時是直貴最幸福的時刻,他心想,如果能夠一輩子持續唱下去該有多好。這個想法當然與成為職業歌手的夢想有關,這是和寺尾他們共通的夢想,與團員們擁有相同的夢想,熱切地相互打氣,這也是無上的喜悅。 「不過,你自己也覺得唱得很棒,所以才會這樣聽吧?聽著自己的歌聲,然後暗自得意。」 「沒那回事,我是在檢查唱不好的地方,因為現場演唱的日子近了。」 「現場演唱?你們要辦演唱會嗎?」由實子的表情倏地亮了起來。 直貴心想自己多嘴了,但為時已晚。由實子針對現場演唱問個不停。甚麼時候要辦?在哪裡辦?你手上有沒有票?你們要唱幾首歌……?直貴徹底被打敗,一一回答問題。最後被她搶走了手上的四張票。當然,她當場付錢,而且直貴對於票賣掉了也感到高興,但是他不想欠她人情。因為他認為自己無法響應她付出的愛意。 「我一定會去。哇,超期待的。」由實子似乎對他真正的感受一無所覺,獨自一頭熱。 距離現場演唱時日不多,而且表演日期和大學的短期在校課程撞期,所以行程安排頗為困難。然而直貴還是盡可能地參與練習。練團室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字,就算團員們平均分攤,還是會對直貴的生活費造成影響。但他認為,若是失去這段快樂的時光,活著就沒有意義了。音樂在他心中重要無比。 大家趁著直貴加入,變更樂團名稱。新名字叫做「Specium」,由來是寺尾出錯時的模樣。本人似乎只是想在胸前打叉,但是很像咸蛋超人發出超人死光【注:日文為スベシウム(Specium)光線。】的姿勢。「沒那回事啦。」本人板起臉孔否認反而更添趣味,於是這就成了樂團名稱。 幾次見面下來,直貴和寺尾之外的團員也全成了有話直說的夥伴。他們直呼他直貴,他也以他們各自的綽號相稱。有趣的是,只有寺尾以姓氏武島叫他。大概是叫成習慣,之後就難改口了吧。 兩個小時的練習後,大家一起喝便宜的酒,對直貴而言,這是最能放鬆的時刻。直貴開始能夠極為自然地融入一般年輕人聊的話題:女孩子、打工上的牢騷、流行趨勢等。這可說是打從剛志出事後,首次造訪的青春時光。團員們像是從與直貴長久隔絕的世界,送給他一件燦爛奪目的禮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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