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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該怎麼說呢——」

  山岸用原子筆的筆尾抓著耳朵後方,「這種心境真難形容,既不能說是懊惱,也不能說是窩囊。」

  「你是說被兇手擺了一道的感覺嗎?」

  「被兇手擺了一道嗎?」

  山岸挑起單側眉毛,嘟出了下唇。

  「的確是被兇手擺了一道,我不知道除此以外還能怎麼說。」

  「你認為是真凶幹的嗎?」

  水穗暗指除了松崎以外的兇手,山岸當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雖然無法很有自信地說這句話。」

  他彎著虎背,向水穗的方向探出身體,「大部份人認為竹宮家的命案和這次的命案無關,我也希望可以這麼想。不瞞你說,之前的案子已經幾乎可以結案了。」

  「當作是三田小姐寫了那封信嗎?」

  「你知道得真清楚。沒錯,這麼一來,就有人認為三田小姐可能是自殺。推測當初是她提出了設計松崎的圈套,宗彥先生因為這個計劃遭到殺害,她嚇得六神無主,所以就自殺了。」

  「聽起來很牽強。」水穗說。

  「的確很牽強。」山岸也承認。

  「但是,目前的階段找不到其它合理的說法。一方面已經抓到了松崎,搜查總部想要趕快結束這個案子。雖然我和其它幾個人持反對意見,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青江遇害可以成為你反駁的理由吧?」

  水穗話中帶著諷刺。

  「總而言之,辦案不可以先入為主。」

  山岸打開記事本,用原子筆咚咚地敲著。

  「那我就開始發問了。」

  山岸要求水穗詳細說明發現屍體的經過,也就無可避免地提到了悟淨的事,但水穗沒有提及和他討論命案的事。因為她覺得說出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有幾件事我難以理解,」山岸眉頭深鎖,「其中最費解的就是那個人偶的事。青江先生為甚麼要帶人偶出門?」

  水穗聳了聳肩,對他搖著頭。

  「完全搞不懂。」

  「青江先生有沒有和你聊過那個人偶的事……」

  「並沒有聊過甚麼重要的事……」

  水穗說到這裡,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她想起昨晚曾經和青江在客廳聊天。

  「怎麼了?」

  山岸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表情變化。

  水穗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昨晚和青江曾經討論命案的事。

  「喔,你們討論了命案的事,談了些甚麼?」

  「青江和警方有不同的意見。」

  水穗把青江昨天提到的假設告訴了山岸——宗彥並不是被松崎殺害,當時只是假裝被殺而已。

  山岸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樣了,似乎對這個假設很有興趣。

  「很有趣的假設。」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佩服,「青江先生為甚麼會這麼想?」

  「不知道,他並沒有告訴我進一步的情況,但他又突然提起我阿姨自殺時的事。他似乎很在意阿姨在自殺前,把小丑人偶丟在地上這件事。」

  「賴子夫人自殺的事嗎?」

  山岸皺起了臉,似乎聽到了很意外的事。他好像能夠理解青江提出的假設,但在這件事上和水穗一樣,完全不瞭解青江的想法。

  山岸停頓了一下問:

  「有沒有人聽到你們當時的談話?」

  他似乎想要換個角度思考。

  「客廳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水穗說完之後,想起好像看到有人在樓梯上方,難道當時有人在偷聽嗎?

  「實在難以理解青江先生的意圖。」

  山岸的表情有點痛苦。

  「昨天我們去府上時,第一次把人偶移到客廳吧?」

  「是啊。」

  「有沒有提到甚麼關於人偶的重要事?」

  「不,他甚麼都沒說。」

  「是嗎?」山岸失望地皺起眉頭。

  「但是,青江先生的推論是很重要的收穫,我也會朝這個方向重新思考。」

  山岸似乎在激勵自己。

  看到山岸似乎問得差不多了,水穗決定主動發問。她先問了青江的死因。

  「是這裡。」山岸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後腦勺遭到連續毆打,兇器是金屬球棒。」

  「球棒?」

  「球棒丟在距離屍體十公尺左右的地方,似乎是從附近的垃圾站撿來的,上面很髒,還有龜裂。雖然我們會調查球棒從哪裡來,但恐怕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從後方攻擊嗎?」水穗問。

  「是啊。應該是青江先生走路時突然遭到攻擊。」

  「青江沒有發現嗎?」

  水穗知道青江不是這種毫無警覺性的人。

  「他可能正在想甚麼事。」

  山岸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是很在意。

  「有沒有甚麼東西被搶?」

  「皮夾裡的現金被拿走了。」

  「現金?」

  「對,只拿走了現金,皮夾丟在球棒旁。」

  「是喔……」

  水穗猜想兇手想偽裝成為了錢財的隨機殺人。

  「那個人偶呢?有沒有甚麼異狀?」

  「沒有,似乎也沒有人動過,目前甚至不知道人偶到底和青江先生被殺有沒有關係。」

  山岸滿面愁容。

  結束之後,水穗和在其它地方接受刑警問案的悟淨一起離開了警局。刑警主要向悟淨打聽了人偶的事。

  「我說了那個人偶的魔咒,很詳細地說明了,但他們並沒有認真記錄,好像拚命忍著呵欠。」

  水穗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刑警都是現實主義者。

  「他們想知道的應該不是這方面的事,而是想知道為甚麼那個人偶會在竹宮家,青江先生到底對人偶的哪個部份產生了興趣之類的事。」

  「對於這個問題,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回答說不清楚。因為我的確不知道,所以也沒辦法,於是,他們就很無聊地摸鬍子、拔鼻毛,顯得很不高興,好像我不知道是我的錯一樣。」

  雖然悟淨這麼說,但他的語氣似乎覺得刑警的態度很有趣。他這個人真的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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