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誰殺了她 | 上頁 下頁
四九


  佳世子垂下頭,開始啜泣。康正看著她,只覺得空虛。早在多年前他就知道眼淚不值得相信。

  「我沒有理由相信你,不過如果你能拿出更有力的解答,那就另當別論。」

  佳世子沒有回話,只是哭個不停。

  「這一段我也考慮過。」這時加賀插嘴說。「第二個侵入者考慮到第一個人而進行偽裝工作,這麼想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除了剛才和泉先生說過的之外,還有葡萄酒瓶。為甚麼酒瓶是空的,我也和您談過了。如果是這樣,也就能解釋了。換句話說,真凶雖然知道園子小姐被下了安眠藥,卻不知道藥是下在哪裡。是只下在葡萄酒杯裡,還是葡萄酒瓶裡?於是為了保險起見,便把酒倒光,把酒瓶清洗乾淨。因為如果從瓶裡驗出安眠藥,對自殺來說就太奇怪了。」

  這是很有說服力的假設。

  「謝謝你寶貴的意見。你說得一點也沒錯。」

  「只不過就像我一開始說的,目前無法證明。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弓場佳世子當晚來過這裡。」

  「她的頭髮掉在這裡。」

  「那是在星期三掉的。」佳世子哭著說。

  「可是沒有其它人的頭髮。這裡只找到你、佃和園子的頭髮而已。」

  「可是和泉先生,現場並不一定每次都會有犯人的落髮。有不少強盜犯犯案時戴帽子,就是為了避免頭髮掉落在現場。」

  加賀的話讓康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本來就知道這一點。

  康正往弓場佳世子看。佳世子仍低著頭,動也不動。剛才他還深信佃就是兇手,但現在卻認為這女人是兇手的機率遠高於佃。只要再有一項發現,應該就會變成確信。

  他一一回想現場採集到的種種物品。燒剩的紙片,頭髮,其它還有甚麼?

  康正想起還有好幾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之前以為和園子之死無關的那些,真的無關嗎?

  頭髮……戴帽子的強盜——

  一則新聞報導在他腦海中閃現。報導中的關鍵詞刺激了他的思路。一陣快感竄過全身,彷佛夾在齒縫裡的魚刺被拔出來般。

  他閉眼幾秒後張開。在這短短數秒內,他的直覺已經化為具體想法。他抬頭看著加賀說:

  「我可以證明。」

  2

  「您有甚麼線索嗎?」

  「有。」康正迅速將身旁的包包扔到加賀面前。「這裡面有一個用訂書機封口的小塑料袋,還有一根塑料繩,拿出來吧。」

  加賀蹲下來在包包中翻找,很快就找到了。

  「是這個和這個吧。這是甚麼?」他雙手各拿著一樣問。

  「你看塑料袋。仔細看,裡面有一點沙土吧?」

  「有。」

  「那是我發現園子的遺體時,在這間公寓裡採集到的。那些沙土就像有人穿鞋進屋所帶進來的。」

  「穿著鞋?」

  「那條塑料繩也是在這裡撿到的。我本來覺得和園子的死無關,但還是先保存下來。」

  「這麼說,您認為這兩樣東西是有意義的?」

  「對,」康正回頭看弓場佳世子,「可以有十分暴力的想像。事到臨頭,還是女人有膽量。」

  佳世子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但沒有發出聲音,看向潤一。

  「你在胡說八道甚麼!信口開河!」潤一說。

  「只要一查就知道我不是胡說。」康正再度抬頭看加賀。「剛才我還以為,弓場雖然也是為了殺死園子而來到這裡,但她承接了佃的行兇,佈置成自殺。而你似乎也同意這個推論。那麼,你認為弓場本來準備用甚麼辦法殺害園子?」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也是。但是我知道,弓場打算勒死睡著的園子,就用你手上那條塑料繩。」

  加賀一臉訝異地微側頭:「為甚麼您能如此斷定?」

  「我想你應該馬上就會懂的。獨居的女子、勒死、穿著鞋——這些不會讓你有所聯想嗎?」

  加賀在口中將這幾個詞念了好幾次。很快地,這個直覺敏銳的刑警再度發揮了他的精明幹練。

  「粉領族命案?」

  「沒錯。」康正點頭說道。「就是在你們轄區內發生的粉領族連環命案。我記得項目小組就設在練馬署沒錯吧。兇手的作案手法,就是穿著鞋闖入屋內,對睡著的女子施以暴行,用繩索勒死被害人,有時也會洗劫室內的物品。弓場就是想要仿照這個作法,讓園子看來是被同一個兇手所殺。」

  「太可笑了!」潤一大聲說。「就算有人真的那樣潛進來,也不能證明那就是佳世子小姐。」

  「所以我說一查就知道。」

  「查甚麼?」

  「車子。弓場佳世子有一輛 MINI Cooper,她當時恐怕是開那輛車來的。因為就算來的時候有電車,回去的時候就沒電車可搭。只要查一查車裡殘留的沙土,就可以查出是不是和加賀刑警手裡拿的一樣。」

  「我明白了。我馬上安排查驗。」

  加賀這麼說,但康正卻搖頭。

  「沒那個必要。」說完,康正看著佳世子說:「看她的臉就知道這段推理正不正確了。」

  她閉著眼睛,臉上毫無血色。

  康正繼續對她說。

  「好了,你有話就說吧!我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了。就算你現在死在我眼前也沒關係。」

  「住手!」潤一大叫。

  佳世子終於抬起頭來。

  「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樣的。」

  「這種話你說多少遍,我也不會動搖了。」

  「求求你聽我說。就像你說的,那天晚上我是來過這裡,這是真的。因為一連發生幾起粉領族遇害的案子,我打算仿照那個手法,也和你說的一樣。我自己也認為當時我一定是瘋了,一時失去理智。」

  「現在你又要說你是一時精神錯亂?」

  「不是的。即使是一時的,但曾企圖殺害園子是不對的,所以剛才我才會把潤一先生所做的事當成我做的,向和泉先生認罪。因為就算方法不同,我的確曾有過殺她的念頭。可是最後我沒有動手,這絕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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