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宿命 | 上頁 下頁
二三


  勇作心想:「假設案子是他做的,他之所以確認時間,難道不是為了讓人以為他十二點二十分在研究室裡嗎?但如果外送比約定的時間晚送達,他就只好在收外送之前出門。他會不會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才要求店員如果他不在的話就將套餐放在門口呢?」

  ——但如果是要製造更明確的不在場證明的話,應該有更好的方法。

  就在勇作對這樣的疑惑感到不安時,他的腦海裡響起了店員的話語。「因為B套餐是蒲燒,要稍微花一點時間。」

  ——蒲燒?勇作停下腳步。織田繼續走了兩、三步,然後也停下來回頭看他。

  「你怎麼了?」

  「不,沒甚麼……」勇作搖搖頭,仰望人高馬大的織田,說:「不好意思,能不能請您先回警局?我想起了別件事情要辦。」聽到他這麼一說,織田將心裡的不悅明白地寫在臉上。

  「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想要做甚麼?」

  「我要做的事跟這次的命案無關。」

  「是嗎?」織田像是在嚼口香糖似地嘴巴怪異地扭曲蠕動,然後用他那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珠子俯視勇作說:「無關就好,但拜託你可別弄到太晚!」

  「好的,這我知道。」

  勇作確定不見織田的蹤影後,站到馬路旁望著車流。一部黃色的出租車迎面而來,他看清楚是空車後,舉手攔車。

  一坐上車,他馬上告訴司機去處,司機將空車的牌子換成載客。

  「UR電產的社長家,應該是在那一帶,對吧?」

  「嗯,前社長的家在那裡。」

  「到那棟大宅院的附近就可以了嗎?」

  「嗯,你讓我在那附近下車就行了。」勇作回答。

  3

  美佐子自從早上回到別館之後就在聽音樂、做編織中渡過。除了因為晃彥要她儘量別外出之外,一看到陌生的刑警們肆無忌彈地四處走來走去,她就連到陽臺上晾衣服的意願都沒了。

  雖說如此,她也不是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全然不感興趣,證據就是她頻頻從窗戶偷看外面的情形。她只看到早上到家裡來,包含西方在內的那兩個刑警,但後來好像又來了兩、三名。

  那些刑警從剛才起一直都沒換過。美佐子確認過這一點之後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打算繼續做編織。

  她其實是在找和倉勇作。一想到他等會兒可能會來,心就不聽控制地往主屋飛去;然而到目前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想必每個刑警都有自己負責的崗位,今天都不會改變了。

  美佐子回想起昨天重逢的情景。從勇作身上穿的白襯衫領口一眼就看得出來有兩天沒洗,而且他的無名指上也沒有戴著白金戒指,大概還是單身吧。

  美佐子輕撫自己的臉頰,她自認自己的肌膚還算有彈性,但和十多歲的少女時代終究不可同日而語。在他的眼中,自己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呢?他會從我身上感覺到一絲女性的魅力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甚麼。在他的眼中,自己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不過是個命案關係人罷了。

  ——可是如果能夠和他好好聊一次天的話,該有多好。說不定就能像當年一樣,沉醉在如夢似幻的氣氛當中。

  美佐子心想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嘗到那種滋味了。

  就在她出神地想著這些事情時,玄關的門鈴響起,嚇了她一跳。她心想,說不定是他來了。當時她正打算歇歇手,收聽從一點開始播放的古典樂時間。她急忙地接起對講機的話筒。

  「是我。」但從對講機傳來的卻是園子的聲音。

  「哎呀,你怎麼來了?」美佐子打開大門,招呼小姑入內。

  「待在家裡也沒事做,所以來找你玩。」園子回答。她今天向學校請假,這種時候,亞耶子大概也不想勉強她去上學吧。

  「現在來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進來吧。我去泡茶。」

  美佐子帶園子到客廳,泡了紅茶。從客廳可以清楚地看見主屋,透過蕾絲窗簾,也可以看到身穿西裝的男人們在院子裡徘徊的模樣。美佐子緊緊拉上厚重的窗簾。

  「他們調查得還真久。」美佐子說。

  「他們好像要重現每個人的行動。」園子看著餅乾盒內說道。

  「重現?」

  「嗯。警方好像在確認昨天到家裡來的人去過的地方有沒有可疑之處,他們好像已經確定犯人就在親戚當中。」

  「沒辦法,因為犯人用的是那把十字弓。」

  「誰叫爹地要留下那種怪東西。」園子噘著嘴,吹開紅茶上面的熱氣,怕燙地啜飲著。「話說回來,我剛才聽說箭好像一共有三支,在那個木櫃最下層又找到了一支。」

  「喔。」美佐子點頭,心想:「園子說的是那支箭。」

  「美佐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嗯。我前天晚上碰巧看到,不過忘了告訴警察。」

  「這樣啊。」

  園子將嘴唇抵在茶杯上,露出略有深意的眼神。

  「警方也問了你甚麼嗎?」

  「嗯,問了一些關於不在場證明的事。」

  「不在場證明……」

  美佐子想起了西方警部今天早上問的問題。在玄關發現白色花瓣的警部問道:「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這段時間,府上有訪客嗎?」他聽到亞耶子回答說沒有,故意停頓一拍後說:「也就是說只有府上的人,是嗎?」

  ——那片白色花瓣意謂著甚麼呢?

  美佐子陷入沉思。園子說:「弘昌哥也被警方問到了不在場證明。」

  「弘昌也被問了?」

  他今天也沒有去學校。

  「真不走運,他說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他從十二點到一點的午休時間,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真的嗎?結果怎樣?」

  「嗯,好像被警方囉哩囉嗦地問了一大堆。不過就我認為,弘昌哥也有間接的不在場證明。」

  「甚麼叫做間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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