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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晃彥的目光上下打量勇作,露出他能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

  「這幾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情。」

  「感覺得出來,先進來再說。」

  晃彥帶他們到一套招待客人的簡陋沙發組。

  勇作環顧室內,窗邊排放著四張桌子,大概是學生所使用的。房裡的另一頭有一面屏風,對面似乎是助教,也就是晃彥使用的空間。

  三人面對面坐下,織田重新遞出名片。

  「原來如此,你是……刑事部搜查一課的警部補啊。」晃彥看著名片低聲說。

  「這位是我們轄區島津警局的和倉巡查部長。」

  織田格外詳細地介紹勇作。「哦。」晃彥點頭,露出在思考兩名刑警頭銜差異的眼神。勇作低下頭,咬緊牙根。如果能夠解釋的話,他很想告訴晃彥,高中畢業進入警察學校之後,必須多麼努力才能爬到今天的位子。

  「話說回來,還真是巧啊,沒想到老師跟和倉以前竟然是同學。」

  「是啊。」晃彥回答。勇作低著頭打開記事本。

  「我們因為工作的關係見過很多人,但很少遇到熟人。好,請你們改天再好好敘舊,是不是可以讓我們進入正題了呢?」織田婉轉地問。「嗯,請說。」晃彥回答。

  「不好意思。那麼,首先這件事情我想你應該也知道——」

  織田大致說明案件的內容之後,問了幾個關於十字弓的問題,確認瓜生直明是如何得到十字弓,以及從甚麼時候起保管在書房裡。晃彥的回答幾乎都和調查結果一致。

  「那麼,包括那把十字弓在內的收藏品是在七七的晚上公開的嗎?」

  「正是。」晃彥回答。

  「有沒有人在當時或在那之後,對那把十字弓表示高度的興趣呢?像是提出命中率高低或能否殺人之類的問題。」

  聽到織田那麼一問,晃彥微微皺起眉頭。

  「這話聽起來很嚇人。」

  「不好意思,因為發生了嚇人的事情。」織田微微低頭。

  「就我所知,沒有那樣的人。」晃彥回答:「畢竟親戚們感興趣的焦點,僅限於有價值的藝術品。」

  「不過撇開遺產價值不談,比起毫不起眼的武器收藏品,眾人的興趣會集中在美麗的畫作上,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織田順著他的話說。

  「不,請不用做那種善意的解釋。」晃彥用一種稍嫌冷酷的語調說:「雖然我無意說親戚的壞話,但他們的欲望之深,不可等閒視之。」

  「哦,這樣子嗎?」織田微微趨身向前,說道:「聽你這麼一說,遇害的須貝先生的財產似乎也不可小覷。這次發生命案之後,也會出現他的財產繼承人吧。」

  「老實說應該會有很多人內心暗自竊喜吧?」

  晃彥面不改色,用極度公事化的口吻說道:「財產繼承人是他的太太和三個孩子,說不定太太的娘家和兩個女兒的婆家都已經開始在打算錢要怎麼用了。親戚之中也有人因為投資錯誤,搞得焦頭爛額。對那種人而言,這次的財產繼承就像是一記逆轉滿貫全壘打一樣,對吧?當然,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說他們對須貝先生怎麼了。不過,警方應該已經調查過這種事情了吧?」

  「不,這方面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織田慌張地搔搔鼻翼。「既然提到繼承,你還有沒有想到其它事情?你是瓜生前社長的兒子,我想你應該聽過許多和須貝先生相關的事吧。」

  「很遺憾,沒有那回事。」晃彥毫不客氣地回答道:「如果我有意思繼承公司的話,我父親應該就會告訴我許多事情,但如你所見,我進入了另一個領域,所以我並不知道他的事。」

  「原來如此,大概是吧。」織田遺憾地點頭,然後擠出笑容對晃彥說:「對了,用來行兇的十字弓是從府上偷出來的,這點應該不會錯。我們有件事想要向所有知道十字弓的人確認……」

  「不在場證明嗎?」因為織田說話吞吞吐吐,晃彥似乎察覺到他想說甚麼,開門見山地問。

  「正是。可以告訴我昨天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之間,你在哪裡嗎?這只是例行公事,只要沒有疑問就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們也不會告訴其它人。」

  「告訴其它人也無妨,請你等一下。」

  晃彥從位子上起身,拿了一本藍色的記事本回來。

  「昨天中午,我在這裡吃中飯。我叫了大學旁邊一家叫『味褔』的店外送套餐。」

  晃彥說出那家店的電話號碼和地址,織田快速地記錄下來,並問道:「吃中飯的時候,有誰和你在一起嗎?」

  「這個嘛,學生進進出出的,我不記得了。」

  「有人打電話進來嗎?」

  「沒有。」

  「你上午去過別的地方嗎?」

  「沒有,我昨天一直都待在這裡。最近快要召開學會了,我忙著寫論文。」

  晃彥拉起袖子,低頭看了手錶一眼,彷佛在說:「所以我沒有閒工夫和你窮耗。」

  「吃完中飯後也一直是一個人嗎?」

  「不,學生一點就回來了。」

  「一點是嗎?」

  織田用指尖敲了記事本兩下,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詢問。」然後倏地起身。

  「希望能對你們的調查有幫助。」

  說完,當晃彥要起身時,勇作開口說:

  「我曾經在一本雜誌上看過,UR電產自從創業以來內部一直有兩個派系對立,就是瓜生派和須貝派。雜誌的報導寫得很有趣,說兩邊總是想找機會併吞對方,實際上如何呢?還有,請問現在的狀況又是如何?」

  聽到他這麼一說,晃彥重新端正坐好。織田沒有坐下,所以勇作看不到他做何表情,但想像得到。

  「對立目前仍然存在。」大概是因為勇作的用詞恭敬,晃彥也學他的語調回答:「不過,這種情形也即將成為歷史,畢竟瓜生派後繼無人。如此一來,也就沒有鬥爭的餘地了。」

  「不過,兩家至今共同經歷過風風雨雨,你們之間有沒有所謂感情上的糾葛呢?」

  勇作把心一橫,說出心中的想法。晃彥一聽,眉毛還是揚了一下。勇作聽見頭上織田的乾咳聲。

  「就讓我姑且回答沒有那回事吧,雖然你們可能會有所不滿。」

  晃彥說完,也不等勇作回答就起身,似乎在表示內心的不悅。勇作也沒有意思再問下去,他站起身,和織田對上了眼,看見他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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