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麒麟之翼 | 上頁 下頁 | |
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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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一大早,松宮與加賀在東京車站搭上九點二十分出發的新幹線淺間號 511 班次,預定十點三十二分抵達輕井澤。 「那邊應該相當冷,要有心理準備。」加賀將折好的大衣放至行李架,坐回座位。今天松宮拎著公文包,加賀卻一如平日兩手空空地出門。 「提到輕井澤,腦海首先就會浮現避暑勝地的印象,不過仔細一想,也有人一年到頭都住在那裡。」松宮說:「雖然夫人解釋,他們住的原本就是吉永家的別墅。」 松宮口中的「夫人」,是指吉永友之的母親。昨晚他們打電話過去,表示希望今日能上門拜訪,但沒明講目的,只說想請教關於她兒子的事。 這趟輕井澤出差的申請,意外地很快得到上司的同意,因為兇手是八島的推論搖搖欲墜。 由於在書店的書上采到八島的指紋,證實與青柳武明一起進入自助式咖啡店的另有其人,換句話說,項目小組目前對整起事件所做出的假設已全被推翻。 當然,八島是兇手的可能性並不是零。離開書店的八島在路上偶遇走出自助式咖啡店的青柳武明,突然心生歹念行搶,也不是說不過去。但這麼一來,問題就變成,為何與青柳進咖啡店的人沒出面協助警方?只是害怕與案件有所牽扯,而選擇保持沉默嗎? 「搞不好你們追的那條線是正確的。」石垣如此說道。答應兩人的出差申請時,他的目光彷佛充滿威嚇:「准許你們這麼亂來,最好給我找出答案!」 但實際上,究竟三年前的泳池意外隱藏甚麼秘密,根本是一團迷霧。昨天松宮和加賀找青柳悠人談過後,又去找與吉永友之同屆的兩名游泳社社員詢問,但兩人都認為那只是一起單純的意外,而看他們的反應也不像在說謊。 「我覺得他很傻,幹嘛一個人溜回學校泳池練習?大概是前輩滿看好他,他也有了自信,導致他得失心特別重吧。」和吉永友之較親近的少年感慨道。 唯一確定的是,那並非練習中發生的意外,因為不可能所有社員串供,否則遲早會有誰說溜嘴。 松宮恍惚地陷入沉思之際,電車抵達輕井澤。一路上,他和加賀幾乎沒交談。到站後,加賀起身伸懶腰,還轉轉頭活絡脖頸,似乎睡了一覺。 兩人在車站前跳上出租車,告訴司機目的地後,順便問多久會到,司機答約十分鐘。 出租車奔馳在蒼鬱的林間。四下雖然還沒積雪,但待在車內也感受得到外頭已籠罩在冷空氣中,行人都穿著厚厚的冬衣。 駛進別墅區後,車子停下,司機表示應該是這裡。松宮先下車探情況,隨即瞧見一棟建築物,門柱上掛著刻有「吉永」二字的木牌。 「沒錯,就是這一戶。」松宮對車內的加賀說。 加賀付完車費下車,低喃著「真的很冷」,扣上大衣鈕扣。 由於找不到門鈴,兩人直接走進大門。寬廣的庭院映入眼簾,長長的步道連通大門與玄關。 主屋以淺褐為基調,散發出平靜的氛圍。窗戶皆裝上護窗板,門口的架高設計似乎是為方便積雪時出入。 玄關門旁有個對講機,松宮按下門鈴,馬上傳來應答的女聲。 「我是警視廳的人,昨天跟您聯絡過。」 「好的。」 隨著一陣開門聲,出現一名身材和臉龐都很嬌小的女性。她穿毛衣搭牛仔褲,略微花白的頭髮束在腦後,看上去約五十歲。昨天在電話裡得知她名叫美重子。 松宮與加賀自我介紹後,美重子讓兩人進屋。室內相當溫暖,還飄著淡淡花香。 「友之同學呢?」換上拖鞋後,加賀問道。 美重子輕輕合掌,看著兩名刑警說:「他在客廳。」 穿過走廊,盡頭有扇門。美重子說聲「請進」,松宮與加賀便踏入客廳。門內是寬闊的挑高空間,隔出一區餐廳。除了高級沙發與茶几,窗邊還有張安樂椅——上頭坐著一名少年。 他穿著運動服,膝上的毛毯遮住下半身。雖面向兩人,卻緊閉雙眼。體型瘦削,肌膚如陶器般蒼白,齊眉的瀏海梳得十分平整。 松宮緩緩走近,低頭一看,少年像屍體般動也不動。 「他能自主呼吸喔。」吉永美重子的語氣甚至帶著點自傲,「狀況好時,也會有表情。」 「他會睜開眼嗎?」 聽加賀這麼問,美重子似乎有些意外,嫣然一笑。「他在睡覺呀,不會睜開眼的。他只是在睡覺。」 聽起來彷佛在強調——這孩子很健康,沒任何問題。或許她想這麼說服自己吧。 「二位這邊請。」 於是,松宮與加賀在沙發坐下。美重子端來紅茶,看得出杯子也是高級品。 「你們是何時搬來這裡的?」加賀問。 「那起意外發生的來年吧,我丈夫剛好屆齡退休,就處理掉東京的房子,一家三口搬來這裡生活。因為我們想待在空氣清新的地方,好好照顧那孩子。」 「您丈夫今天不在嗎?」 「他去東京。由於手上還有幾間公司的顧問工作,他得定期回東京辦公。」美重子微笑道。 松宮心想,還好吉永友之生在有錢人家。對一般家庭而言,這筆照護費肯定是非常沉重的負擔。 「那麼,二位想談甚麼呢?」美重子說。 加賀微微傾身向前,「是關於您兒子的那起意外。根據我們手邊的資料,意外發生後,府上並未提出任何控訴,是對事情經過毫無懷疑嗎?」 美重子輕輕搖頭,「老實講,我有滿腹的疑問。很難相信那孩子會一個人偷偷跑到學校泳池,也不相信他會溺水。畢竟他從小就固定在上游泳課,比誰都識水性,非常清楚水是多麼恐怖。」 「但你們接受了學校的說法?」 「那是不得已的。警方也沒發現疑點,更何況,當時最重要的是救這孩子,我們根本沒心思去管責任歸屬。」美重子望向安樂椅,「另一方面,我也覺得,他責任心那麼強,並不是不可能……」 「怎麼講?」 「直到比賽的前一天,他還在擔心會拖累其它人。」 「拖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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