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麒麟之翼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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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她的感受,因為我也遭到相同的對待。」 悠人倏地起身,走過松宮與加賀面前,離開客廳。 待沖上樓的腳步聲消失,加賀問史子:「從昨天到今天早晨,府上發生過甚麼事嗎?」 「都很平常啊……」 「你們是不是在網絡或電視上,看到案子的後續報導?」 史子搖頭,「我們儘量不去接觸那些。」 「或者,有誰來拜訪嗎?」 「沒有。所以我才覺得,一定是昨天同學對遙香亂講話。」 加賀默默點頭。松宮在一旁聽著,不明白加賀為何這麼問。依史子描述的狀況,及昨天遙香的模樣看來,她會割腕並不意外,畢竟是心思敏感的年紀。 離開青柳家後,松宮忍不住問加賀,但加賀僅回句:「只是想確認一下。」 松宮打電話向石垣報告。一聽遙香情況不嚴重,石垣似乎鬆口氣。 「幸好沒事。要是被害人家屬自殺成功,媒體肯定會大炒特炒。」 「當事人在休息,交給家人照顧應該沒問題。我們馬上回署裡。」 「不用趕回來。你們重新確認案發當天被害人的行蹤,整理一下。」 「……被害人的行蹤嗎?」 「簡單地講,我需要被害人當天巡訪參拜七褔神的證據。今早的會議也提過,若八島和被害人沒約定碰面,就是在路上偶遇。八島出現在江戶橋一帶的原因已查明,只差被害人的部份。」 「原來如此。」 「你們不是最瞭解被害人的行蹤?拜託嘍。」 「好。」 結束通話後,松宮轉告石垣的指示,加賀卻難以釋懷地偏著頭說:「在路上偶遇……唉,也不無可能。」 「不知上頭打算怎麼解釋刀子的問題?目前的假設不太合理啊。」 「大概想硬編個理由帶過。總之,我們照做吧,本來就得確認青柳先生當天的行蹤。」 加賀與松宮搭日比穀線返回人形町,踏上已熟悉到不需要地圖的街道。至於路線,不用提,當然是巡訪參拜七褔神。他們逐一拜訪神社周邊的商店,試圖打探出目擊證言,連之前調查過的店家也再度上門詢問。或許受訪店家之前一時沒憶起,後來又想到甚麼相關線索。 然而,兩人耗費數小時四處走訪,還是沒找到案發當天青柳武明參拜七褔神的證據。 「搞不好,他那天途中都沒進店裡歇腳。」經過寶田惠比壽神社時,松宮說道。此時天色已暗。 「或者,他根本沒進行參拜……」加賀低喃。 「怎麼可能?那他幹嘛到日本橋這一帶?」 「不清楚。不過,每次要參拜七褔神時,他不是都會帶上一百隻紙鶴嗎?可是,水天宮並未發現新的紙鶴串。」 「不一定會帶吧。」 加賀一臉存疑,陷入沉默。不久,兩人走到昭和大道。那間和紙專賣店就在轉角,一樓店面還沒打烊。 加賀停住腳步,「去看一下。」 「咦,昨天不是才去過?」 加賀當沒聽見,逕自走進店門。松宮沒辦法,只好跟上。 昨天接待他們的女店員微笑迎上前,神情卻難掩不安。「需要請主任過來嗎?」 「不用了,只是有件事想麻煩你。方便再借看『和紙十色』嗎?」加賀問。 「啊,這個嗎?」 加賀接過,仔細地端詳。那與昨天買的是同款和紙。 「哪裡不對勁嗎?」松宮出聲。 「不好意思,」加賀對女店員說:「這款和紙顏色的排序,每套都一樣嗎?還是有不同的排列方式?」 女店員有些困惑,留下一句「請稍待」,便走進店後頭。 松宮望向架上的「和紙十色」。每套最上面都是粉紅,接著是正紅、橘、褐、黃、綠……的順序。 「顏色排序有問題嗎?」松宮追問。 此時,女店員返回。「抱歉讓二位久等。剛確認過,這款商品只有一種形式。」 「瞭解,感謝你的協助。」加賀將和紙放回架上。 「怎麼回事?」待女店員走遠,松宮開口:「顏色照甚麼順序排列不都一樣?」 加賀緩緩轉向松宮。「記得在水天宮打聽到的情報嗎?第一次出現的紙鶴是哪種顏色?」 「當然,社務所那位先生說是黃色。」 「沒錯。據我們推測,青柳先生買下十套『和紙十色』,取出同色的紙,折出一串一百隻的紙鶴。但,不覺得奇怪嗎?換成是你會怎麼做?通常是拿最上層的色紙來用吧。這款商品最上頭是粉紅色,黃色在中間。為何刻意挑夾在中間的顏色先折?」 松宮再度望向「和紙十色」,確實如加賀所說。「你是指,他有非從黃色折起不可的理由……」 「嗯,我是這麼認為的。癥結在於,那個理由究竟是甚麼。」加賀的語氣分外沉重。 § 21 弁慶像比想像中小,雖然一如預期得抬頭瞻仰面容,卻和成人的身高差不多。而且,既非設在高臺上,也沒架起圍欄,一伸手就能摸到。 香織來到濱町綠道。時間接近晚上十點,空氣寒冷乾燥,樹木的枝葉遮蔽了街燈光線,連腳下都看不清楚。 香織看新聞報導才曉得,案發當晚,冬樹就是逃進這座公園。雖然沒記下公園的名字,電視屏幕映出的弁慶像卻成為線索。 在家吃晚餐時,香織突然想去那個地點瞧瞧——那個冬樹最後與她通話的地點。外頭天冷,她穿上外套,圍條圍巾才出門。搭地鐵到人形町站很快,她走進營業中的食堂詢問有座弁慶像的公園在哪裡,得到大嬸親切的指引。 深呼吸一口,胸腔頓時竄進一股寒意,她忍不住想縮起肩膀。天這麼冷,呼出的氣息卻沒化成白霧,真不可思議。 四下靜得有點恐怖,但香織仍走向林中的步道。長椅錯落在茂盛的林間,那一夜,冬樹藏身在哪裡?是不是縮著軀體躲在暗處? 「香織……」 耳邊響起冬樹呻吟般的呼喚,正是那晚冬樹打來時的第一聲。 「我……犯了不該犯的錯。糟糕,該怎麼辦?」 他究竟想說甚麼,如今已無從知曉。通話後,他就為了逃離警察被車撞上。 冬樹一定遇上極不走運的狀況,只有這個可能。他絕對幹不出殺人那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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