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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名偵探的枷鎖 | 上頁 下頁
三四


  土井直美是個跑科學新聞的記者。她把頭髮剪成鮑伯頭,營造出知性的氣質,然而遺憾的是她的意圖算不上成功。可能是我有知識分子應當身材苗條的成見,她的體態和我的想像完全相反。不管怎麼看,她都只是親切的歐巴桑。這樣當然也沒甚麼不好。

  「不和缺乏邏輯思考的人交談是我一貫的主義。」她一看到我就這麼說。「據說你最近解決兩宗命案,百分之百都是靠邏輯推理出來的嗎?」

  「唔,我自己是這麼認為。」

  我回答,土井重重點了兩三下頭:

  「我跟你會很合得來。」

  「謝謝。」我說。

  關係者全員到齊。

  2

  保存委員會的成員再加上我,一共六人待在放著暖爐的客廳。我們坐在排成圓形的專用椅上,而市長首先開口:

  「今天召集各位過來,不為別的,正是向各位報告關於紀念館的重大事項。」

  「是查出創立者的身分了嗎?」木部嘻嘻怪笑著。「你該不會要說自己的祖先果然就是創立者吧?」

  日野市長的父親做出如此宣稱,似乎是廣為人知的事實。

  市長只是苦笑,沒有反駁。

  「其實那間地下室幾天前發生了一點小小的 accident。」市長恢復嚴肅地說。

  「Accident?是事故嗎?」土井直美問。她 Accident 的發音是地道的英語。

  「也可以說是事故,不過……」市長看向土井說。「是人為導致的。」

  「到底出甚麼事?別賣關子,快點告訴我們。」金子揮揮煙斗。

  市長點點頭,開始說起那間地下室遭人盜挖的事。因為月村女士已經知道,因此當然沒甚麼反應,可是其它三人似乎無法保持冷靜。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瞞到現在才說!」木部表現出憤怒。「發現那間地下室,是我們城鎮中有史以來最重大的事件,所以才說要慎重調查……」

  「希望你務必提出令人信服的解釋。」金子也說。

  「本來就應該提出解釋,而且視你的回答,我可能會考慮辭掉委員會的職務。畢竟出了那麼大的問題,你卻把我們視為無物。」土井直美像家長會代表的囉嗦歐巴桑一般氣呼呼的。

  此時月村女士說話了:

  「是我建議市長先不要告訴各位盜挖的事。」

  「咦?」三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為甚麼?」土井直美問。

  「那是因為,」月村女士表現出些許猶豫後,下定決心地說,「因為我認為盜挖賊就在各位之中。」

  這句話讓三名紀念館保存委員幾乎同時臉色大變。

  「你說甚麼!」

  「這是甚麼話!」

  「欺人太甚!」

  「噯、噯噯噯噯,請稍安勿躁。好了好了,各位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但請先聽聽館長的理由,讓她有個解釋的機會嘛。」市長大大地攤開雙手來安撫三人。

  「可是她居然誣賴我們是小偷!」木部吊著眼睛說。

  「我知道,我瞭解各位的心情,但是也請各位理解我們的疑慮。請想想看,發現那間地下室的事本身並沒有公開。也就是說,一般人並不知道紀念館有間地下室,還有木乃伊沉眠在裡面。不知道這些事的人會企圖盜挖嗎?」

  三名委員聽到這裡才啞然失聲。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接著面面相覷。

  「各位能夠瞭解嗎?我為了不把事情鬧大才沒有報警,也沒有通知各位。而關於被盜挖的東西下落,我也已經委託這位天下一偵探尋找。」

  三人目光一口氣集中到我身上。

  「那有甚麼發現嗎?」金子問我。

  我還沒開口,市長就搶先說:

  「天下一先生首先拜訪水島先生和火田先生打聽盜挖的事。然而就如同各位知道的,他們兩位不幸相繼遇害。當然,兩宗命案之間並沒關聯,兇手也完全不同,更基於不同的動機而犯下凶案。但透過偵破這兩宗命案,天下一先生得到了一個結論——也就是水島先生與火田先生可能都與盜挖一事有關。」說到這裡,市長轉向我。「對吧,天下一先生?」

  這個推理連在我心中都還沒明確成形,卻被市長披露出來,我因而猶豫。但如果在這裡表現出曖昧的態度,會破壞難得高漲的緊張氣氛。我決定點點頭,「是的。」

  聽到我的話,市長似乎放下心,再次轉向其它委員:

  「可是關於最重要的遭盜挖的物品,不管是水島先生的宅子,還是火田先生的皮拉圖斯屋裡,都找不到疑似的東西。據天下一先生的推理,」市長又看我一眼。「東西有可能已經交到別人手中。而拿到東西的候補人選,可能是保存委員會的成員,這樣的推論應該是順理成章,所以今天才請各位來到這裡。」

  「我才不知道甚麼被盜挖的東西。」市長話聲剛落,木部就接口,「況且我有甚麼必要那麼做?」

  「我也不曉得。」

  「人家也是。」

  「真的嗎?」市長再次依序望向三人。「如果有所隱瞞,請現在主動招來。拖得愈晚,事態可能更加惡化哦。」

  「說得那麼恐怖。你倒是說說看會怎樣惡化?」報社社長在椅上神氣地後仰。

  「借用天下一先生的說法,」市長又拿我的名字做文章。「會碰上詛咒。」

  「詛咒?」

  「也就是說,可能再次發生兇殺案。」

  木部嗤之以鼻,「還以為你要說甚麼,居然是詛咒?」

  「談話水平一落千丈。」金子差點從椅子摔下去。

  然而果然是科學記者土井直美表現出最強烈的不愉快。

  「怎麼會在這種節骨眼冒出那種不科學的詞匯來?天下一先生,你剛剛不是說你百分之百隻靠邏輯來導出答案嗎?卻說甚麼詛咒」她慢慢地搖著她的娃娃頭。「真令人幻滅。」

  「可是水島先生與火田先生相繼迎接悲劇的死亡是事實,而這是不是有點難以用單純的巧合去解釋?」市長說。

  「那只是單純的巧合。」土井直美當場反駁市長的意見。「而且我也不覺得有多巧,聽說兩起命案的兇手都是親近的人呢。換句話說,水島先生和火田先生處在何時被殺都不奇怪的狀況。如果第二起命案的兇手是被第一起命案觸發而犯案,這與其說是偶然,我甚至覺得是必然。」

  不愧是科學記者,觀點相當科學。但我必須讓這名女子瞭解詛咒的意義才行。

  「如果你對詛咒這個詞匯不滿,」我說。「改用影響力來形容也無妨。據我想像,盜挖物具有某種巨大的影響力。我認為就是受到它影響,才引發讓水島先生和火田先生遇害的命案。」

  「不管換成甚麼說法,都一樣沒有現實感。」金子透過貝雷帽搔著頭說,「具有那種驚人影響力的盜挖物品究竟是甚麼?偵探先生?」

  「這我還不能斷言。」

  「怎麼,原來你也不曉得啊?」木部的嘴角露骨地浮現出輕蔑之色。「那根本不用談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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