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名偵探的枷鎖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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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這是我的名片。我是火田老師的責任編輯。哦,應該說『以前是』才對呢。」他遞出名片。沒聽過的出版社名稱旁印著宇戶川某某的名字。 「聽說你在找原稿?」我交互看著方形的名片和宇戶川的圓臉。 「嗯,是的。應該收在哪裡才對,我得把它找出來。」 作家都被殺了,他最在乎的竟然是原稿,編輯的專業態度令我有些目瞪口呆。即便換個世界,編輯的特質仍然不變。 「噢,你們委託火田老師寫稿嗎?可是還不知道他完成了沒吧?」 就算今天是截稿日,原稿也不一定完成了,原來世界的經驗讓我很清楚這點。 「但應該有些原稿才對。」宇戶川自信十足地說。 「為甚麼?」 「昨天我接到老師的電話。老師說他進度很不錯,要我過兩三天來拿他完成的部份。」 「那麼就不是完成的原稿嘍?這樣也行嗎?」 「當然。」他露出編輯特有的表情,「既然火田老師過世了,下月號一定會以追悼老師的企劃為中心,屆時怎麼樣都需要有老師的作品,即使是未完成手稿也行——不,未完成的稿子才有魄力。即使找到完成的原稿,也要把三分之二的內容當成未完成原稿發表,過陣子再以發現完整原稿為主題,再重新發表一次。」 「哦……」我無法做出任何評論,只能敬佩地看著編輯。真教人服了。 「所以,」宇戶川東張西望。「我無論如何都要在今天帶回老師的原稿才行,但到處都找不到。」 「原稿大概幾頁?」 「據說一百頁以上,標題是《斜面館殺人事件》。」 「殺人事件?」我好像聽到了甚麼新鮮的字眼。 宇戶川晃著剛才的紙說: 「這是火田老師先寄給我的劇情梗概,上頭這麼寫著:『舞臺是一棟建在山坡斜面上的洋館。一天晚上,館內舉行宴會,來了許多館主人的舊友與當地名流。不久後派對結束,幾乎所有客人離開以後,幾個關係親密的人聚在一起繼續喝酒。然而連接洋館與鎮上的道路卻被人破壞,電話線也被切斷,斜面館完全被孤立起來。不巧的是外頭又下著大雪。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名客人失蹤了。眾人四處尋找,卻發現客人在斜坡上遇害。洋館有自用纜車,搭乘纜車就可以前往山上,但來回要花上幾十分鐘。其它客人都沒離開過這麼久的時間,因此通通擁有不在場證明。兇手是誰?究竟如何下手?』」編輯一口氣念到這裡,露出觀察我反應的樣子。 這是本格推理小說——我心想。 圖書館中甚至找不到半本、完全缺乏本格推理概念的這個世界裡,火田俊介居然要寫這種小說?社會派的他怎麼會這麼做? 「所以呢,解開這個謎團的人物就是主角,而這個人的名字就叫這個。」宇戶川說,把梗概的一部份指給我看。 上面是這樣的一段文字: 「偶然參加宴會的偵探天上一挑戰神秘謎團。」 「咦!」我忍不住重讀。「天上一?」 「是啊,而你不是叫天下一嗎?這不是單純的巧合。我想應該就是從你的名字發想的,你跟火田老師以前就認識嗎?」 「不,我跟老師是第一次見面,也是今早才約好見面的。」 「哦?那麼老師是在哪裡看到你的名字嗎?」宇戶川納悶地說。 「應該是吧。」我說完後想了起來。是報紙。 日野市長也說他是從報紙上看到我的。我記得是這樣的報導內容: 天下一偵探神機妙算,大破壁神家命案—— 火田俊介或許讀到那篇報導。所以他在寫本格推理小說時才會把我的名字稍作改變,當成主角的名字。 然而我提到這件事,宇戶川卻露出訝異的表情,歪起頭來說: 「壁神家命案?報上有這條新聞嗎?我都習慣把報紙從頭讀到尾,可是沒有印象。」 「可是我親眼看到報紙這麼寫。」 「這樣嗎?那麼我漏看了嗎?」宇戶川無法信服。 「重點是,」我說。「火田先生是甚麼時候寫起這種類型小說的?也就是……呃,解開與殺人事件有關的神秘謎團這種類型的小說。」 「哦,這是第一次呢。因為過去從來沒有這種小說不是嗎?你也沒讀過吧?」宇戶川噘起嘴巴,一副你在耍甚麼寶的口氣。 「火田先生本來會成為這類小說的先驅者呢。」 「完全沒錯。」宇戶川用力點頭,像在稱讚我說得好。「如果這部作品發表,一定會造成大轟動。是全新小說的誕生。火田老師的名字肯定會在文學界流芳百世。」 一口氣說到這裡,宇戶川突然垂頭喪氣: 「啊啊,正因為如此,老師居然遇害,怎麼會有這種事呢?這可是莫大的損失啊。兇手實在教人痛恨。」然後他回望書桌,歎了口氣。「可是沒時間為這種事悲歎了,要是不儘快找到原稿,就無法向世人公開老師原本要做出多麼劃時代的挑戰。天下一先生,你好像是登場人物的藍本,難道沒有聽老師提過那份原稿嗎?」 「不,完全沒有。」 「我想也是。」 宇戶川看看手錶,覺得浪費時間似地搖搖頭,再次投入找原稿的工作。 我離開火田俊介的房間下去一樓。共同廚房旁邊並排著三名弟子的房間。門上掛著寫有名字的牌子。 我敲敲寫著赤木的房門。 「來了。」裡面傳來死氣沉沉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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