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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果然不是做夢，我真的長大了。」

　　「你上一次醒過來時，我告訴你許多事，你還記得嗎？」

　　她點點頭，說道：「我還以為做夢呢！」

　　「這可不是夢。啊，對了！你媽有留話喔！」

　　「咦？給我的嗎？」

　　「她要我告訴你，如果你醒來的話，找找襪子裡面。」

　　「襪子？」她看了看四周。床邊果然掛著一雙白色泡泡襪。她取下襪子，看看裡面，好像發現了甚麼，她掏出一張便條紙，說道：「是這個。」

　　「這是媽媽留給你的留言。」平介說道。

　　藻奈美打開紙條，看完內容之後再交給平介。上面寫著：「書架的最下面　右邊的筆記本　你自己看」

　　平介望著藻奈美，然後將視線移向書架，她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藻奈美坐在書架前，按照紙條上的指示拿出一本筆記本。

　　「找到了……」她說道，然後把那本封面有貓咪的筆記本拿給平介。上面有粉紅色簽字筆寫的一行小字「給藻奈美」。那是直子的筆跡。

　　「你媽不是叫你一個人看嗎？」平介說道。

　　她沉默地點點頭。

　　「那爸爸先下樓了，如果有甚麼事就叫我喔！」

　　他走出房門，關上了門。

　　在樓下等待的時刻，令平介坐立難安。直子到底寫了甚麼？藻奈美會有甚麼感覺？不管最後演變到甚麼地步，他都準備以平常心看待。

　　過了兩個小時，樓上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平介開始擔心了，他準備起身察看時，突然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

　　接著，藻奈美從樓上下來，進入和室，眼神看起來飄忽不定。

　　「還好吧？」平介問道。嗯！她應了一聲就一屁股坐下，凝視著榻榻米。

　　「發生了好多事喔！」她平靜地說道。

　　「嗯，畢竟過了五年嘛！你媽把五年來的事情都寫出來了嗎？」

　　「嗯，不過她說一次也寫不完，只寫了大概。我讀起來很吃力。」

　　「我想也是。」平介說道，不過他認為寫的人更辛苦。

　　「真是不可思議。我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中學生，然後中學畢業又變成高中生。」

　　「你媽參加了兩次考試耶！」

　　「是啊，嚇了我一跳。」

　　「你媽認為她是在替你生活，所以不希望做出後悔的事。」

　　「是嗎……」她說道，突然間眼睛半閉，頭開始搖晃。「怎麼搞的？我好困喔！」

　　「想睡覺？」

　　「嗯，好困喔。爸，我睡著了以後，就換媽媽出來了嗎？」

　　「是啊！」

　　「那……替我向媽媽問好，跟她說謝謝……」藻奈美閉上眼睛，躺在榻榻米睡著了，並傳出熟睡的鼾聲。

　　這樣會感冒！平介想著，然後準備將她抱上樓，這時候，她突然張開了眼睛。

　　啊！她驚呼一聲。平介也跟著叫了一聲。

　　她先是東張西望，然後抬起頭看著平介。

　　「藻奈美出現了嗎？」

　　「嗯，不過又睡著了，然後你就出現了。」

　　「啊，對不起，我又來了。」

　　「哎呀，先別說這個……」平介坐好，說道：「那本筆記簿，她好像看完了。」

　　「她有沒有說甚麼？」

　　「她嚇了一跳，然後又說要謝謝你。」

　　「謝謝？」

　　「嗯！」平介把剛才藻奈美說的話轉述給直子聽。

　　直子眨著眼睛說道：「得趕快讓她知道所有的事，那孩子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別寫些奇怪的事喔！」

　　她明白他指的是甚麼，苦笑了一下。

　　「放心啦，我不會寫的。」

　　「這樣就好！」

　　「喂，爸爸！」直子說道：「藻奈美回來了，我真的很高興耶！」

　　「是啊！我也是！」他答道：「就像做夢一樣。」

　　「嗯，我真的好開心喔！」她說著，望著院子。

　　平介以為貓又來了，也跟著看看院子，但是甚麼也沒有，只有隨風搖曳的雜草。

　　§ 41

　　他們現在過著一種奇妙的家庭生活，也許這樣說比較貼切。在外人的眼中，杉田家並沒有任何改變；喪妻的中年人和女兒的感情相當融洽。其實這個家庭有三個成員，外人無法體會。

　　三月了，從藻奈美復活的那一天起，到現在剛好滿一個月。

　　「我覺得藻奈美明天早上可能會出來！」晚飯時，直子吃到一半說道，表情略顯緊張。

　　「你確定？」平介停下筷子問道。

　　「有可能啊！」

　　平介點點頭。直子會這麼說，藻奈美就一定會出現。根據她的說法，她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預感。

　　「怎麼辦？」平介問直子。

　　「讓她去上學吧！我跟她說過了，如果平常早上醒來的話，該怎麼應對。我覺得那孩子不會驚慌的。」

　　直子和藻奈美好像用那本筆記簿交換日記。因此，藻奈美才能把過去發生的一切，和現在的狀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上學的路線、教室的位置、同學的長相和名字，應該沒甚麼問題吧？」平介確認道。

　　「我都告訴她了，她說她記熟了。」

　　「再來，就是上課了。」

　　「應該也沒甚麼問題。」

　　「嗯，好像沒甚麼問題。不過實在很不可思議，藻奈美竟然會做高一的數學題目呢！她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樣子，就把問題解開了，而且她也懂得那些高中數學的符號。」

　　「真的很不可思議！」直子側著頭應道。

　　從車禍發生至今，這五年來所發生的事，藻奈美當然不知道。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只有透過學習才瞭解的知識，藻奈美卻和直子具有相同的程度。對於昏迷前還是小學五年級的藻奈美來說，那些高中生的習題都難不倒她，甚至連從未接觸過的英文單字也不例外。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就是看得懂，反正我就是看得懂。」她邊說邊解答英文習題。

　　關於這一點，平介和直子有一套自己的解釋。可能是直子和藻奈美共享的腦，在不同區域產生個別的自我意識，所以才會有獨立的感覺，與意識有所關聯的體驗也分別記憶在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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