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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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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美聽了,原本僵硬的表情才稍稍和緩,她終於把視線移向菜單。 即使如此,她也不過點了一道咖哩飯,一定是從喜歡的料理中找最便宜的吧!接著輪到直子,她點了漢堡、炸雞等幾樣小孩子愛吃的食物,然後問逸美:「喂,你要不要吃聖代或冰淇淋?」逸美客氣地答道:「都可以!」於是直子又追加了兩份巧克力聖代。 平介終於明白直子隨行的原因之一。如果只有他單獨來,看到逸美表現得如此拘謹,自己一定會不知所措。 「為了你母親的後事,你也很辛苦喔!現在總算告一段落了吧!」平介問道。 逸美點點頭說道:「不過,我真的嚇了一跳。」 「聽說是心臟麻痹?」 「嗯,不過醫生的診斷更複雜,反正就是心臟麻痹之類的病。」她傾著頭說道。 「這樣啊!」平介喝了一口水。他也知道並沒有心臟麻痹這種病名。 「那天,吃完早飯,我正在收拾桌子,聽到門口有怪聲,我跑過去一看,就看到媽媽昏倒了,腳上只穿了一隻鞋子。」 「叫了救護車嗎?」 「叫了,但是晚了一步。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可能已經死了。」逸美低著頭說道:「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睡著了。」 接著,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用面紙包好的小包裹,放在桌上。 「就是這個。」她說道。 「奠儀的回禮?」平介問道。她點點頭,並將包裹打開,裡面有一隻舊懷錶。 「呃,這個東西很貴重吧!」 那是一隻直徑約5公分的銀色懷錶,表面上還有一個龍頭圖案。 她想把表蓋打開,可是扣環處好像卡住了,怎麼樣扳都扳不開。 「蓋子好像壞掉了。」 「好像是……」 「我爸……生前一直帶著這只表,出車禍那天也帶著,所以表蓋才撞壞了。」 「原來如此!」平介拿起表把玩,喃喃說道。 「爸說這只表很值錢,這是他的財產裡最值錢的東西。」 「既然這麼貴重,你應該自己留著啊!」 她聽了猛然搖頭。 「要是被親戚發現,一定會被丟掉……」 「咦,怎麼會?」 看來逸美不像是誇大其辭的樣子。「真的!」她很哀傷地說道。 平介的心情感到沉痛。看來,梶川在那些親戚眼裡簡直像個瘟神。 「而且……」逸美抬起頭,靦覥地笑道:「我也想對杉田先生表達一點謝意,因為您特地來參加喪禮,我真的很高興。」 「可是,我並沒有做甚麼……」平介才說到這裡,直子就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腳,示意他接受逸美的一番好意。 平介拿起那只懷錶說道:「這樣好嗎?送我這個……」 逸美肯定地點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囉!」他小心翼翼地將懷錶包好,放進褲袋裡。 接著,開始上菜。 三人用餐完畢之後,梶川逸美送他們到車站。平介想在臨走之前說些鼓勵的話,但是又想不出適當的臺詞,要是勉強講些甚麼,一定會被直子嘲笑。 「那……你也保重了。加油喔!」這麼說准沒錯。 梶川逸美默默地點點頭,緊閉著雙唇。 一進車站,平介立刻問直子:「為甚麼你知道她肚子餓了?」 直子仰著臉看他,歎了一口氣。 「那孩子現在不是寄人籬下嗎?住別人家怎麼好意思多吃一點呢?你連這都不懂!她一定常常挨餓。」 「啊……這樣啊!」 平介回頭一看,梶川逸美還站在剪票口的另一邊,目送他們離開。平介朝她揮揮手,直子也跟著揮手。 瞬間,梶川逸美的臉上露出哭喪的表情。 § 23 在平介看來,直子的中學生涯可以算是一帆風順;身心上的差異也已經調整過來。她那種不自然的遣辭用字,在私立名校的調教之下,不再令人感到怪異,也算是個成熟的女學生。 不過,用一帆風順來形容她的成績似乎還不夠,她的學業成績相當優異,第一次期中考就考了第七名,往後的考試排名也從未落到十名以外。第三學期的期末考竟然擠進了前三名。 「她在哪一家補習班上課啊?」在某次家長會,一名男老師問平介。對於杉田藻奈美這名普通少女,竟然會有如此出色的成績,老師們似乎打從心底讚歎。 她從未上過補習班,平介這麼回答,老師的驚訝程度可想而知,因此還向他討教了許多讀書方法及教育方式;甚至連天賦異稟的遺傳基因都問到了。 「她念書倒是自動自發,我沒有特別關心,也從來不干涉。家裡很少提到學業成績。」 誰會相信平介所說的話。大家一定認為杉田家有甚麼秘訣……採用特殊教育方法或是聘請超級家教,才能造就杉田藻奈美今天的好成績。在每次的家長會中,平介總是成為熱中教育的母親們討教的對象。 事實上,直子念書並沒有使用特殊方法,不過她平常真的很用功,從來沒有偷懶。利用做家事的空檔念書;或是念到一個段落時,就做做家事。她也會看電視,或跑出去玩,但純粹只是讓自己喘口氣。例如:她規定自己每天只能看一個半小時的電視,就算有很想看的節目,也絕對不會破例。 平介也曾問過她,為甚麼要這麼努力?她利落地削著蘋果,輕描淡寫地答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是嗎?失敗過一次,就會一直失敗下去。我以前的人生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從小學到短大這十四年來,就算進了名校,也沒學到任何一技之長。我啊,只是不希望重蹈覆轍罷了。那種後悔,經歷過一次,就不願再經歷第二次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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