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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好的!」

  對了,課長壓低聲音問道:「你女兒的狀況怎麼樣?好一點了嗎?」

  「嗯,好多了!」平介答道。只要一提起這個話題,他就低著頭敷衍一番。

  「那就好,老是惦記著也不是辦法。」小阪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過啊!一個大男人要養大一個小孩子可是很辛苦哪!尤其是個小女孩。」

  「這一點我很清楚。」平介隨口答道。其實,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在帶孩子,而是和愛妻共同生活。

  「嗯,現在要求你答應是不太可能啦!不過早晚還是要考慮一下吧!到時候你別客氣,可以找我商量。」小阪拍拍他的膝蓋說道。

  甚麼?平介望著小阪的闊臉問道:「課長說的是甚麼呀?」

  「我是說你再婚的事啊!替你女兒找個新媽媽。」

  「咦……」平介張大了嘴,連忙揮揮手說道:「不,我不會考慮的,我沒想過再婚。」

  沒關係、沒關係!小阪說道:「你現在當然會這麼想囉。只要把這件事暫時擱在心裡就好了。等你改變主意時,再來找我吧!」

  課長拍拍他的肩。喔,平介應了一聲。

  「那就這樣了。」小阪站起來,走出工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平介想起了兩個原因;一是小阪愛管閒事,另一個原因就是小阪是他和直子的證婚人。

  下午,平介隨同兩名技術員前往田端製作所。這兩人都是他的好友;其中一位叫木島的負責人年紀比平介略小,另一位川邊大約二十來歲。平常在生產在線工作時,他們常常碰面。

  田端製作所位於府中。建築物給人一種旱地拔蔥的突兀感覺;鋸齒狀的屋頂很像社會課本裡的某種記號。

  這裡與井然有序的大木工廠不同,各種機具隨處可見,雖然淩亂,但是亂中有序。可能是為了應付總公司的各種要求,自成一套系統吧!

  平介、木島和川邊一起視察D型注射器的噴油嘴開孔過程,並聽取負責人的簡報。由於他們是從總公司派來的人,所以那位比平介年長的領班顯得很緊張。平介很想告訴他,事實不如你所想像的。

  關於噴油嘴的問題,他們花了一個半小時便討論結束。對於那個領班來說,這些結論的確具有參考價值。雖然還有許多問題未解決,但是接下來的工作便交給這些技術員了。木島和川邊喝著速溶咖啡,認真地討論。

  平介藉口說要跟一位舊識打招呼,便離開了他們倆,獨自在廠裡走著。場內約有千名以上的作業員,絕大多數都是男性;女性員工以負責事務性工作為主。這家公司的制度應該也和大木一樣,不會有兼職的辦事員吧!

  至於廠裡的女作業員,多半都集中在卷線部門。

  這個部門的工作是把電線捲入裝有磁石的馬達中,做成導線。據說比較適合女性。

  卷線部門位於廠裡的某個角落。約有十來名女作業員面向卷線機,正在工作。由於她們都戴著帽子和護目鏡,所以看不清楚臉孔。平介邊走邊找,為了避免她們起疑,他刻意保持距離,並若無其事地審視每個人。

  這時候,一名女作業員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靜靜地凝視著他。當平介與她四目相視的時候,她慌忙地低下了頭。由於她的臉龐非常瘦削,所以帽子和護目鏡看起來格外不相襯。

  她離開了生產線,走向一名看起來像領班的男人,不知對他說了甚麼。這個男人看了平介一眼,便點點頭。

  然後,她跑向了平介,並摘下帽子和護目鏡,露出了臉孔,果然是梶川征子。

  「上次真的謝謝您,多虧您的幫忙!」她低下頭說道。

  「你的腳怎麼樣?」

  「嗯,已經好多了。真的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別客氣!你現在離開生產線沒關係嗎?」

  「我已經跟股長報備過了。」

  「這樣啊……」她到底跟股長說了甚麼?平介有點在意。

  為了避免影響到其它同事工作,於是他們就走到一具大型高周波計算機的另一邊。依平介的經驗,這具看起來像衣櫃的機器,可以利用高周波燒入金屬排檔。

  「今天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過來,順便來找你。」平介說道。

  「這樣啊?」梶川征子似乎很緊張。

  「其實是因為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些話,我一直無法認同。」

  征子聽他這麼一說,抬起了頭,露出了受傷害的表情。

  「我覺得你先生的收入應該不少吧!這是我從別處聽來的消息。至少你也不需要這麼辛苦啊!」

  「但是……」她又再度低下了頭。「我們真的沒甚麼錢。」

  「會不會是因為你先生把錢用在其它地方?」平介明知道這句話很殘酷,但還是說了出來。

  征子瞪著他,說道:「你是說我丈夫在外面有女人?」

  「也有可能是賭博,或是欠人家錢。只是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據我所知,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但是,丈夫背著妻子在外面借錢的情況也不少啊!平介想說卻說不出口。

  「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從來沒看過他的薪資明細表!」

  「是啊!」她點點頭。

  「一次也沒有嗎?比如說他的底薪有多少,你從來不過問嗎?」

  「對不起……」梶川征子低下了頭,好像一個挨駡的學生。

  「我實在不敢相信!」平介歎息道,這是他出自內心的感受。就算是直子,如果問她這個月的薪水多少,相信她一定會馬上回答。

  「他那個人啊……」征子斷斷續續地說道:「很少跟我提他自己的事。」

  「但是,你們在一起不是也好幾年了嗎?」

  「六年。」

  「咦?」

  「我們結婚六年了。」

  「啊啊……」不知道為甚麼,平介想起了逸美。「這麼說,你女兒是……」

  「是我跟前夫生的孩子。」

  「這樣啊!那麼,你是和你前夫離婚囉?」

  「不,逸美的父親在十年前因癌症去世了。」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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