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空洞的十字架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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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業者會上門來接遺體嗎?由他們負責火葬,再把骨灰送到府上嗎?呃,這麼說或許有點那個,但您可不可以先確認一下那家業者是否有自己的火葬爐?……對,因為有不少不肖業者把飼主心愛的寵物遺體丟去山裡,然後去寵物墓園挖一些經過火葬的動物骨頭,交給飼主……沒錯,有很多不肖業者。當然,我不知道您接觸的那家業者是不是這樣……對,所以最好請您親自去看一下,那家業者有沒有火葬爐。即使無法親自去看,至少也要問一下火葬爐在哪裡。一旦對方說謊,應該可以從態度中察覺到……您不必這麼擔心,這是為了您的愛貓啊……對,當然,敝公司當然有自己的火葬爐。您來這裡參觀一下就知道了……好,那就麻煩您了。」 掛上電話後,神田亮子對中原露出苦笑。 「那家業者說會開車來載貓的遺體,三天后會裝在骨灰壇中送去家裡,費用是三萬圓。」 「一聽就很可疑,飼主是怎樣的人?」 「一位老太太,她很擔心問對方的業者有沒有自家的火葬爐,對方會不高興。」 中原皺著眉頭說:「日本的老人真是太客氣了。」 「只要沒有做虧心事,不管問甚麼都無所謂啊。」神田亮子說完後,又補充說:「你剛才的問題不也同時解決了嗎?」 「剛才?甚麼意思?」 神田亮子笑了笑,「如果你想知道那個人的經歷,直接問他就好了。如果沒有不可告人的事,一定會老實回答你。」 中原抱著雙臂,看著眼前這位資深女員工,「原來如此……」 「但如果對方有所隱瞞,彼此可能會很尷尬。」神田亮子繼續低頭挑選骨灰壇。 原來還有這一招—— 根本不必擔心彼此會尷尬,因為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 14 約定見面的日子剛好下雨。中原沿著地鐵的階梯來到地面,撐著雨傘走向約定的地點。他們約在日比穀的一家高級觀光飯店的咖啡廳,原本打算去對方的醫院,但對方說這樣太不好意思了,請他指定一個地方。中原不想和他在『天使船』的辦公室談這些事,所以就約在飯店的咖啡廳見面。以前在廣告公司上班期間,和大客戶見面時,都會約在這裡。 飯店大門前很熱鬧,出租車和包車接二連三地停在大門口,看起來生活優渥的男男女女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飯店,門僮的動作也很優雅。 走進自動玻璃門,中原來到大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把雨傘折了起來。他的視線看向左側的咖啡廳。那裡是開放空間,寬敞的咖啡廳可以容納一百多人。 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站在入口招呼他,「歡迎光臨。」 「我姓中原。」 男人了然于心地點點頭說:「正在恭候您的大駕,您的朋友已經到了。」 黑衣服男人走進咖啡廳,中原也跟在他的身後。中原打電話預約了這裡,因為雙方不認識,所以他認為用這種方法比較好。目前是晚上七點,預約這個時間並不會太困難。 黑衣男人帶他走向後方的座位。這裡很安靜,應該可以好好談話。 對方似乎看到了中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皮膚黝黑,體格健壯,看起來像運動員。年紀大約三十六、七歲,穿著西裝,系了一條暗色的領帶。 「你是仁科先生吧?」 中原問。 「是。」對方回答。他站得很直,兩隻手貼在身體兩側,「謝謝你聯絡我。」他恭敬地鞠躬後,遞上了名片。 中原接過名片後,也遞上自己的名片,「我們坐下聊。」 桌上只有水杯,可能他覺得先點飲料太失禮了。 中原找來服務生點了咖啡,仁科也點了咖啡。 「很抱歉,突然約你出來。」 仁科聽了,立刻搖了搖手,似乎在說他完全不介意。 「雖然很意外,但有機會和你聊一聊,真的太感謝了。」說完,他雙手放在腿上,再度深深地鞠躬,「我的家人做了非常令人痛心的事,真的很抱歉。雖然刑事責任由當事人負責,但我也會盡力表達我的誠意。」 「請你把頭抬起來,我聯絡你,並不是想聽你說道歉的話。從那封信中,已經充分瞭解你的心情。如果只是想要敷衍一下,不可能寫出那樣的信,不,甚至不會想到要寫信給遺族。」 仁科緩緩抬起頭,看著中原,從他緊抿的雙唇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 這個人真的很老實。中原心想。這種態度絕對演不出來。之前通電話時,中原就有這樣的感覺,直接見面後,中原更確信這一點。 中原昨天才看了仁科寫的那封信。他打電話給裡江,希望可以看那封信。裡江欣然應允,立刻傳真給他。他看了之後,再度打電話給裡江,問自己是否可以和仁科見面。她當然很驚訝,問他為甚麼要見面。 中原回答說,因為想瞭解一下對方是怎樣的人。 「目前我並不算是小夜子正式的遺族,所以能夠以第三者的立場觀察一下。雖然無法完全保持客觀的態度,但我想瞭解一下對方,對我們並沒有損失。」 裡江聽了他的說明,和宗一討論後,答應了他的要求。 之後,他又打電話給仁科,約定今天見面。仁科的手機號碼寫在信上,雖然仁科對接到被害人前夫的電話有點不知所措,但得知是代表遺族後立刻釋懷了。 中原對裡江的說明並沒有說謊,看了信之後,他的確產生了好奇,想知道是怎樣的人寫了這封信。但是,除此以外,中原無論如何都想和仁科見一面,瞭解富士宮、井口沙織和兒童醫療諮商室這幾件事是否真的只是巧合。 「說起來實在太奇怪了,你剛才說是你的家人,但其實只是姻親關係。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斷絕關係,但你沒有這樣做,用好像親生兒子的態度在處理這件事。雖然這麼做很出色,但因為太出色了,已經不是感到欽佩,反而有點不自然。」 仁科搖了搖頭。 「完全談不上出色,因為我覺得岳父會做這種事,我也要負一部份責任,當然不可能斷絕關係,這樣未免太自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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