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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她點點頭。事實上,她也的確不想上廁所。即使他們現在要帶她去上廁所,她也會拒絕。無論如何,希望他們趕快離開這個家。

  「好,那我們就閃人吧,不要忘了東西。」帶頭的說完,聽到三個人離去的動靜。腳步聲漸漸遠去,他們似乎走出了大門。

  不一會兒,隱約聽到那幾個男人的說話聲,提到「車鑰匙」幾個字。

  晴美大驚失色,她想起剛才把車鑰匙放在鞋櫃上。

  完了,她咬著嘴唇。車子停在路邊,她的手提包就放在副駕駛座上。剛才下車時,她只帶了托特包。

  他們在托特包裡找到的是備用皮夾,平時使用的皮夾放在手提包裡,光是現金就超過二十萬,信用卡和提款卡也都放在那個皮夾裡。

  但是,晴美懊惱的不是皮夾,甚至希望他們拿了皮夾就走,但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做,因為急著逃跑,恐怕不會細看,就把整個手提包都拿走。

  手提包裡放著她寫給浪矢雜貨店的信。她不希望那封信被他們帶走。

  但她轉念一想,覺得拿不拿走都一樣。即使留下那封信,以她目前的狀況,也無法去投遞了。在天亮之前,她恐怕都無法離開這裡。「浪矢雜貨店只限一晚的復活」也會隨著天亮畫上句點。

  她多麼希望可以表達感謝。多虧有你,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今後,我會幫助更多人。她在信中寫了這些話。

  眼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會遇到這種事?自己做了甚麼壞事嗎?自己只是腳踏實地地努力向前,完全沒有理由遭受這樣的懲罰。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帶頭那個男人說的話。

  甚麼向來是弱者的朋友,一旦發現無法賺錢,就會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她不認為自己是這種人,自己甚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但是,日式饅頭店老闆哭喪著臉的表情浮現在她的腦海。

  晴美用鼻子吐了一口氣。她在被遮住眼睛,手腳被綁住的狀態下露出苦笑。

  自己的確努力向前,但可能太專注看向前方了。眼前的事也許不是上天的懲罰,而是向自己提出忠告,從今以後,心情要更加放輕鬆。

  那就來救一下栗子小饅頭吧——她淡淡地想道。

  10

  天快亮了。敦也注視著空白的信紙。

  「真的會有這種事嗎?」

  「哪種事?」翔太問。

  「就是這棟房子把過去和現在連在一起,我們可以收到過去的信,我們放在牛奶箱裡的信也可以送到過去。」敦也說。

  「事到如今,問這種事也沒用,」翔太皺著眉頭,「事實就是這樣,我們不是和過去的人書信往來了半天嗎?」

  「我知道了。」

  「的確很奇怪,」開口的是幸平,「八成和『浪矢雜貨店只限一晚的復活』有關。」

  「好!」敦也說著,拿著空白的信紙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翔太問。

  「我去確認。來試一下。」

  敦也從後門走了出去,用力把門關上。他沿著防火巷繞到前門,把折起的信紙投進了鐵卷門上的投遞口。然後,再從後門走進屋內,看著鐵卷門內側,但是,放在鐵卷門下的紙箱內並沒有他剛才投入的信紙。

  「我果然沒有說錯,」翔太充滿自信地說,「現在從外面把信投進鐵卷門內,就會送到三十二年前。這就是只限一晚復活的意義。剛才,我們經歷了相反的現象。」

  「當這裡天亮時,在三十二年前的世界……」

  敦也還沒說完,翔太就接著說:「那個老頭死了,就是浪矢雜貨店老闆的那個老頭。」

  「這是唯一的可能。」敦也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雖然聽起來很奇妙,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樣了,」幸平幽幽地說。敦也和翔太一起看著他的臉,他縮起下巴說,「就是那個『迷茫的汪汪』啊,不知道我們的信有沒有幫到她的忙。」

  「誰知道啊,」敦也只能這麼說,「正常人應該不會相信吧。」

  「聽起來就覺得很可疑。」翔太抓著頭。

  看了「迷茫的汪汪」第三封信後,敦也他們慌了手腳。因為她似乎被壞男人欺騙、利用了,而且,她曾經住過丸光園。於是,三個人討論後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拯救她,不,必須讓她獲得成功。

  他們決定在某種程度上告訴她未來的事。三個人都知道,一九八〇年代後期,是被稱為泡沫經濟的時代,所以,他們向她提供了建議,教她該怎麼做。

  三個人用手機查了那個時代的事,在給「迷茫的汪汪」的信上寫了像是預言的內容。同時,還補充了泡沫經濟崩潰後的情況,但拚命忍住說出「因特網」這個字眼。

  他們猶豫該不該告訴她意外和災害的事。一九九五年的阪神大地震,二〇一一年的東日本大地震,有太多事想要告訴她了。

  最後,他們決定不提這些事,就像當初沒有告訴「鮮魚店的音樂人」火災的事一樣。他們覺得不能提關係到人命的事。

  「話說回來,丸光園還真奇怪,」翔太說,「怎麼會有這麼多事和丸光園有關,難道是巧合嗎?」

  敦也也對這件事感到不解。如果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況且,他們今晚就是因為丸光園的關係,才會出現在這裡。

  上個月初,翔太得到消息,曾經照顧他們的孤兒院目前陷入了困境。那天,他們三個人像往常一樣在一起喝酒,但並不是在居酒屋喝酒,而是去平價店買了啤酒和燒酒蘇打,聚在公園喝酒。

  「聽說有一個女老闆打算買下丸光園,說是要重建,但八成是騙人的。」

  翔太原本在家電量販店上班,但被炒魷魚後,靠在便利商店打工維生。他打工的地方離丸光園很近,所以常常去那裡走動。他是因為家電量販店要裁員,才會被炒魷魚。

  「真傷腦筋,我原本還打算以後沒地方住的時候,可以去投靠那裡。」幸平說話的聲音很沒出息。他目前沒有工作,之前在汽車修理廠上班,但五月時,修車廠突然倒閉,雖然目前住在工廠的宿舍,但遲早會被趕出來。

  敦也目前也在失業。兩個月前,他在零件工廠上班,有一次,母公司訂購了新的零件,因為和之前的零件尺寸相差很大,敦也連續確認了幾次,對方堅持說沒有錯,於是,他就開始製作,但那個數字果然錯了。負責聯絡的是母公司的菜鳥,搞錯了數字的單位,因此導致產生了大量不符規格的瑕疵品,最後,公司方面認為敦也沒有充分確認,所以必須由他負起這個責任。

  之前也曾經發生多次類似的事,公司方面對母公司敢怒不敢言,上司從來不會保護他們,每次發生狀況,就把責任推給敦也他們這些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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