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解憂雜貨店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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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健夫的嘴都歪了,「你要逃避嗎?」 「不是,只是覺得我繼承鮮魚店比較好。」 健夫咂了一下嘴。 「三年前,你說得那麼斬釘截鐵,結果就是這樣嗎?老實說,我無意讓你繼承鮮魚店。」 克郎驚訝地看著父親的臉,「老公。」加奈子也擔心地叫著他。 「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繼承鮮魚店,當然就另當別論,但你現在不是這樣。以你目前的心情,即使繼承了鮮魚店,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幾年之後,你又會想,早知道就應該走音樂那條路。」 「不可能。」 「當然可能,我很清楚。到時候你就會找很多藉口,說是因為爸爸病倒了,在無可奈何之下繼承了這家店,為這個家犧牲了自己的夢想,全都怪罪別人,自己不負任何責任。」 「老公,你話說得太重了。」 「你閉嘴。怎麼樣?沒話可說了吧?如果你有意見就說啊。」 克郎抿著嘴,瞪著健夫,「為家庭著想錯了嗎?」 健夫用鼻子「哼」了一聲: 「等你有成就之後,才有資格說這種話。你走音樂這條路,有甚麼成就嗎?還沒有吧?既然你當初無視父母的勸阻,想要投入一件事,就應該留下一點成就。如果做不到,以為自己經營鮮魚店應該沒問題,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健夫一口氣說完後,露出痛苦的表情按著胸口。「老公。」加奈子叫著他,「你還好嗎?榮美子,快去叫醫生。」 「不用擔心,沒甚麼大礙。喂,克郎,你給我聽好了,」健夫躺在病床上,露出嚴肅的眼神,「我和『魚鬆』都不至於脆弱到需要你來幫忙,所以,你不必想太多,再搏命努力一次,再去東京打一仗。即使到時候打了敗仗也無所謂,一定要留下自己的足跡。在做到這一點之前別回來,聽到了嗎?」 克郎無言以對,只能保持沉默,「聽到了沒有?」健夫用強烈的語氣確認。 「聽到了。」克郎小聲地回答。 「一言為定喔,這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約定。」 克郎聽了父親的話,深深地點頭。 從醫院回到家後,克郎立刻開始收拾行李。除了帶回來的物品以外,還整理了留在家裡的東西。這些年從未整理過,所以順便大掃除一下。 「書桌和床丟掉吧,如果書架用不到,也丟掉好了。」在休息兼吃午餐時,克郎對加奈子說,「那個房間我用不到了。」 「那可以給我用嗎?」榮美子立刻問。 「喔,好啊。」 「太好了。」榮美子輕輕拍著手。 「克郎,爸爸雖然說了那些話,但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聽到母親這番話,克郎苦笑著對她說: 「你不是也聽到了嗎?他說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約定。」 「但是……」加奈子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 克郎到傍晚時才收拾好房間。加奈子去醫院把健夫接了回來,健夫看起來比早上氣色好多了。 晚餐吃了壽喜燒。加奈子買了上等牛肉。榮美子像小孩子般興奮不已,因為醫生囑咐健夫兩、三天內不能抽煙、喝酒,所以他不能喝啤酒,為此歎著氣。對克郎來說,這是葬禮之後,一家人第一次共享天倫之樂的晚餐。 吃完晚餐後,克郎立刻準備出門。他要回東京。雖然加奈子叫他明天再走,但健夫勸阻了她,說讓兒子自己決定。 「那我走了。」克郎雙手提著行李,去向雙親和榮美子道別。 「好好加油。」加奈子說。健夫沒有吭氣。 走出家門後,克郎沒有直接走去車站,而是去了一個地方。他打算最後再去一次浪矢雜貨店。因為牛奶箱裡也許有昨天那封信的答覆信。 走去一看,發現果然有回信。克郎放進口袋後,再度打量著已經變成廢棄屋的雜貨店。積滿灰塵的廣告牌似乎在向克郎訴說甚麼。 走去車站,搭上列車後,他才看了那封回信。 致鮮魚店的音樂人: 看了你第三封信。 雖然無法透露詳情,但恕我無法和你當面談,而且,還是不見面比較好。見了面之後,你恐怕會很失望,對自己找這種人諮商感到厭惡。所以,這件事就別提了。 是嗎?你終於決定要放棄成為音樂人了嗎? 但我猜想這只是你目前的想法,你還是會努力成為音樂人,也許在看這封信時,你已經改變了心意。 不好意思,我也無法判斷這樣的決定到底是好是壞。 但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你在音樂這條路上的努力絕對不會白費。 有人會因為你的樂曲得到救贖,你創作的音樂一定會流傳下來。 至於你問我為甚麼可以如此斷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之,千萬不要懷疑這件事。 請你務必要相信這件事到最後,直到最後的最後,都要相信這件事。 這是我唯一能夠對你說的話。 浪矢雜貨店 看完之後,克郎忍不住偏著頭。 這封回信是怎麼回事?完全看不到之前的無禮字眼。 最不可思議的是,答覆者竟然知道克郎會再度下決心走音樂這條路,也許因為他可以看透人心,所以才能夠成為「為人消煩解憂的浪矢雜貨店」。 直到最後的最後,都要相信這件事。 這句話是甚麼意思?難道我的夢想可以實現嗎?回信者憑甚麼如此斷言? 克郎把信放回信封,收進了行李袋。總之,這封信帶給他勇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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