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解憂雜貨店 | 上頁 下頁 | |
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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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到那一頁,報導的內容如下。 有一家可以解決任何煩惱的雜貨店深受好評。那家店就是位在〇〇市的浪矢雜貨店。只要在晚上把寫了煩惱的信丟進鐵卷門上的郵件投遞口,隔天就可以在店後方的牛奶箱裡拿到回信。雜貨店老闆浪矢雄治先生(七十二歲)笑著說: 「一開始是我和附近的小孩子拌嘴,因為他們故意把浪矢(namiya)念成煩惱(nayami)。因為廣告牌上寫著,接受顧客訂貨,意者請內洽,他們就說,爺爺,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找你解決煩惱嗎?我回答說,好啊,任何煩惱都沒有問題,沒想到他們真的來找我商量。因為原本只是開玩笑,所以起初來找我商量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像是不想讀書,要怎麼讓成績單上都是五分,但我無論遇到甚麼問題,都很認真地回答,久而久之,開始有一些嚴肅的內容。像是爸爸、媽媽整天吵架,他覺得很痛苦。後來,我請他們把要問的事寫在信上,丟進鐵卷門上的郵件投遞口,我會把回信放在後門的牛奶箱裡。這麼一來,即使對方不具名,我也可以回答。從某一段時間之後,大人也開始找我諮商。雖然我覺得我這種平凡的老頭子幫不上甚麼大忙,但還是很努力思考,努力回答他們的問題。」 當問及哪方面的煩惱最多時,浪矢先生回答說,大多數都是戀愛的煩惱。 「不瞞你說,這是我最不擅長回答的問題。」浪矢先生說,這似乎成為了他的煩惱。 報導旁有一張小照片,照片上出現的正是這家店,一個矮小的老人站在店門前。 「這本週刊雜誌並不是剛好留下來,因為這本週刊上登了自己家裡的事,所以特地留下來。話說回來,真讓人驚訝——」敦也輕聲嘀咕道,「消煩解憂的浪矢雜貨店嗎?相隔了四十年,現在還有人上門諮商嗎?」 說完,他看著「月亮兔」寄來的信。 翔太拿起信紙。 「上面寫著,她是聽到傳聞,聽到關於浪矢雜貨店的傳聞。從信上寫的內容來看,似乎是最近才聽到的,所以,這代表這個傳聞還在流傳嗎?」 敦也抱著雙臂,「也許吧,雖然很難想像。」 「可能是從已經癡呆的老人口中聽到的,」幸平說,「那個老人不知道浪矢雜貨店現在已經變成這樣,把傳聞告訴了兔子小姐。」 「即使真的是這樣,兔子小姐看到這棟房子,應該會覺得奇怪。因為這裡明顯沒有住人。」 「那就是兔子小姐腦筋有問題,她太煩惱,腦筋變得不正常了。」 敦也搖著頭,「這不像是腦筋有問題的人寫的文章。」 「那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我在想啊。」 「該不會……」翔太突然叫了起來,「還在持續?」 敦也看著翔太問:「持續甚麼?」 「就是煩惱諮商啊,就在這裡。」 「這裡?甚麼意思?」 「雖然現在這裡沒有住人,但可能持續進行消煩解憂的諮商。那個老頭目前住在別的地方,不時回來收信,然後,把回信放在後門的牛奶箱裡。這麼一來,就合情合理了。」 「雖然合情合理,但這代表那個老頭還活著,那他就超過一百一十歲了。」 「是不是有人代替他?」 「但這裡完全不像有人出入的樣子。」 「因為沒有進屋啊,只要打開鐵卷門就可以拿信了。」 翔太的話不無道理。三個人決定去店面確認,結果發現鐵卷門從內側焊住了,無法打開。 「他媽的,」翔太氣鼓鼓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三個人回到和室,敦也再度看著「月亮兔子」寫來的信。 「怎麼辦?」翔太問敦也。 「不必放在心上,反正天亮之後,我們就離開了。」敦也把信放回信封,放在榻榻米上。 一陣沉默。外面傳來風聲,蠟燭的火光微微晃了一下。 「她不知道有甚麼打算。」幸平幽幽地說。 「打算甚麼?」敦也問。 「就是那個啊,」幸平說,「奧運啊,不知道她會不會放棄。」 「不知道。」敦也搖了搖頭。 「應該不可能吧,」回答的是翔太,「因為她男朋友希望她去參加奧運。」 「但是,她男朋友生病快死了,這種時候哪有心思訓練,當然應該陪在男朋友身邊啊。她男朋友心裡應該也是這麼想吧。」幸平難得用強烈的語氣反駁道。 「我不覺得,她男朋友想要看到她在奧運舞臺上發光,所以正在和疾病搏鬥,至少希望可以活到那一天,但如果她放棄了奧運,她男朋友可能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 「但她在信上寫了,無論做甚麼事都無法專心投入,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去參加奧運比賽。她既見不到男朋友,又無法完成心願,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所以她必須拚命努力啊,現在根本沒時間煩惱。即使為了她男朋友,也要努力練習,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參加奧運,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是喔,」幸平皺起眉頭,「是嗎?我做不到。」 「又不是叫你去做,是叫這位兔子小姐去做。」 「不,我不會要求別人去做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翔太,你自己呢?你做得到嗎?」 被幸平這麼一問,翔太答不上來,一臉不悅地轉頭看著敦也問:「敦也,那你呢?」 敦也輪流看著他們兩個人。 「你們幹嘛這麼認真討論?我們有必要考慮這種事嗎?」 「那這封信要怎麼辦?」幸平問。 「怎麼辦……沒怎麼辦啊。」 「但是,要寫回信啊,不能丟著不管吧。」 「甚麼?」敦也看著幸平的圓臉,「你打算寫回信嗎?」 幸平點點頭。 「寫回信比較好吧?因為我們擅自把信拆開了。」 「你在說甚麼啊,這裡本來就沒有人,她不應該把信丟來這裡,收不到回信是理所當然的。翔太,你也同意吧?」 翔太摸著下巴,「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對吧?不用管他啦,不要多管閒事。」 敦也走去店面,拿了幾捆糊紙門的紙回來,交給另外兩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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