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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千晶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根津只好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重點式地向她娓娓道來。從犯人寄來的恐嚇信內容開始,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唯一的反應只剩下無力地點頭。

  當根津告訴千晶,截至目前已經付了兩次贖金,也因此知道哪幾個區域沒有埋炸彈。聽到由於還不知道炸彈的正確位置,所以遲遲無法興建越野賽滑雪道時,千晶也只是小聲地說:「原來是這麼回事。」

  根津連犯人提出第三次的要求,滑雪場接受了,但是交易卻在剛才臨時取消的事也告訴千晶,然後下了一個結論:「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聽完根津的一番話,千晶還是有好一會兒一動也不動,讓人幾乎以為她是因為天氣太冷而結冰了。她的帽子上也積了薄薄的一層雪,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天空又飄下了細雪。

  過了好一會兒,千晶終於「呼!」地吐出一口白色的氣息,接著輕歎:「嚇到我了。」

  「是正常人都會被嚇到的。」

  「聽起來好像電影情節一樣,完全沒有半點真實感,如果我是突然聽到這番話,大概不會相信吧!」

  「對吧!就連我自己現在在跟你講這件事的同時,也還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事。但這就是現實啊!錯不了的。」

  千晶把目光投向被夜間照明燈照得宛如白晝的滑雪場,往前走了一兩步。滑雪場上還有很多前來滑雪和玩雪地滑板的遊客們,明明白天已經滑了一整天,卻還嫌不滿足,正興高采烈地較量著彼此的滑雪技巧。

  「也許炸彈就埋在那些人的腳下也說不定呢!」

  「就是這麼回事。如果你要問為甚麼明知有炸彈,卻不關閉滑雪場並向警方報案的話,我只能說那不是我們這些領公司薪水的人可以決定的事。」

  「站在滑雪場的立場,如果這件事情公諸於世的話,這個冬天的確不可能再營業了,所以想要隱瞞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不只是這個冬天,一旦事情公諸於世,滑雪場的形象肯定會一落千丈。要是沒有抓到犯人,事情就更嚴重了。因為客人會擔心明年冬天這裡可能還會成為犯人鎖定的目標,從此再也不敢上門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問題是,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呢?為甚麼偏偏會挑上這座滑雪場呢?」

  根津搖頭。

  「這我就完全沒有頭緒了。第一封恐嚇信上寫的理由是溫室效應,說是甚麼因為破壞環境的滑雪場也有責任,所以要求滑雪場付出代價。」

  千晶大吃一驚地轉過頭來。「真的假的?」

  「真的!不過我想那應該是藉口。犯人鎖定這座滑雪場肯定還有甚麼其它的理由。」

  「像是因為這座滑雪場賺很多錢……之類的嗎?」

  「怎麼可能?」根津搖頭,硬擠出一抹苦笑。「就跟其它滑雪場一樣,這裡也處於經營困難的狀態,業績已經有好幾年都一直處於持續下滑的狀態。幸好有母公司的資助,才能夠勉強支撐下去。」

  「可是說來說去,你們還是付了一億圓以上的贖金不是嗎?犯人不就是認為這座滑雪場付得出這麼多錢,所以才鎖定這座滑雪場的嗎?」

  「是這樣嗎?」根津不以為然地側首反思。「話說回來,犯人這樣大費周章地把這座滑雪場視為攻擊對象,這樣的想法我就已經很不能理解了。如果說是為了錢,要對企業進行勒索的話,選擇其它的行業不是比較好嗎?因為即使是在這麼不景氣的時代,拿得出一億圓的公司依舊多如天上繁星吧!」

  「你是說犯人的目的並不是錢?」

  「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犯人的目的是甚麼?難道只是為了要找滑雪場的麻煩?」

  「就是因為不知道目的,所以才傷腦筋啊!只要瞭解犯人的目的,也許就能找出他們的真面目了。」

  千晶再次把頭轉向滑雪場的方向。「會不會是跟滑雪場有甚麼仇恨呢?」

  「你說甚麼?」

  「我說仇恨。也許犯人跟這座滑雪場有仇,為了報仇才搞出這麼多事端來。拿不拿得到錢根本不是重點,犯人的重點是要讓滑雪場陷入絕境,最好是鬧到滑雪場再也不能開門做生意。」千晶講完一堆驚人之語後,轉過頭來吐了吐舌頭。「不過貴公司不可能有這樣的仇人吧!」

  對呀!滑雪場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仇人……這句話哽在根津喉頭,怎麼也吐不出來。他可以抬頭挺胸地說,為了讓前來滑雪的遊客們都能打從心裡玩得盡興,他們全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儘管如此,也不見得就能夠讓所有人都滿意,這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意外和紛爭幾乎每天都會在滑雪場內上演,其中肯定也會有人因此對滑雪場抱持著反感。

  像是……

  根津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位男士的臉……不對,是一對父子的臉。

  § 34

  「那是不可能的,你想太多了。」倉田把行動電話貼在耳邊,從窗戶眺望著滑雪場說道。時間是晚上的八點五十分,夜間營業時間也差不多要接近尾聲了。

  「我也這麼想,可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因為時間點未免也太湊巧了。」電話是根津打來的。雪警巡邏隊員的工作是采輪班制的,這個時段應該輪到晚班了,所以他應該是從自己家裡打來的。

  「時間點?甚麼意思?」

  「就是這整起事件發生的時間點剛好是入江父子來飯店那天。」

  「怎麼可能!那只是剛好吧!」

  「如果只是剛好就好了。」

  根津的言下之意是,這整件事的主謀會不會是入江義之。動機當然是他死去的妻子。如果他認定意外的原因是由於滑雪場的安全對策做得不夠完善所造成,會想要報仇也是很合理的動機。

  「你忘了嗎?在那起意外發生大約兩個禮拜以後,入江先生去案發現場獻花的時候說的話。當時還是你為他帶的路。入江先生不是很清楚地說過他不恨這座滑雪場嗎?這句話還是你告訴我的喔!」

  「這我當然記得。只不過,也有可能他在那個時候已經計劃好這次的犯行了,說那句話是為了在事件發生的時候,不要讓我們懷疑到他頭上所埋下的伏筆……這也是我想太多了嗎?」

  「你想太多了。要是這樣疑神疑鬼的話,可是會沒完沒了的。如果他想要追究滑雪場的責任,應該在意外發生後就馬上提告了,根本不需要用到恐嚇的手段,直接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地要求賠償不就好了?」

  「如果他的目的不是錢,而是要把滑雪場逼入絕境,最後讓滑雪場關門大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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