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紅色手指 | 上頁 下頁 | |
| 四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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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我就用數字相機拍下公仔，附在電子郵件裡寄了過去。」 「優菜收到信之後馬上就去你家了？」 「五點半左右來的。」 「那時候你一個人在家嗎？」 「還有奶奶在後面房間，不過她很少出來走動。」 「你讓優菜看了公仔？」 「嗯，讓她看了。」 「在哪裡？」 「在我家。餐廳裡。」 到此為止的問題，直巳回答得還算流暢，語氣也很平穩。然而一聽到下一個問題，他的態度整個變了。 「你為甚麼要掐死優菜？」 直巳本來鐵青的臉倏地漲紅，瞪大了眼。 他低聲說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一定是有原因你才會去掐她脖子吧？」 「因為……她說要回家……」 「回家？」 「我都給她看公仔了，她還說要回家。」 「所以你就掐了她的脖子？」 「……我不知道。」 接下來不管問甚麼，直巳都不肯回答。無論怎麼威脅或哄騙都沒用。小林忍無可忍，破口大駡，直巳當場全身僵直，不僅如此，還開始微微痙攣。 警方決定先離開偵訊室讓直巳冷靜一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都是爸媽的錯……」 § 31 心搏數在七十附近徘徊。松宮搓了搓自己泛油光的臉龐，看向隆正。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的他依舊是一動也不動。 克子坐在松宮對面，臉上雖有疲憊之色，或許是想為有恩於己的親哥哥好好送終，眼神非常認真。 常來探望隆正的克子說，這幾天隆正不時喊困，因為幾乎都在睡，對時間的感覺好像也錯亂了。 前天晚上，隆正對克子說了句：「好了啦，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好。」說完又睡著了，而那可能就是他最後的話語，因為之後他一直沒醒來。急忙趕來的松宮在他耳邊不斷呼喚，他依然沒有反應。 醫師對他們說，該來的時候來了。先前他們就已經和醫院說好，決定放棄最後急救。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應該早點來的。松宮很後悔。仔細想想，他在銀杏公園棄屍案項目小組成立當天夜裡來看了舅舅，沒想到那竟成了見到他還有意識時的最後一面。當時，他沒有提起和加賀連手辦案的事，後來也一直抽不出時間過來，沒能向隆正報告整個破案過程。 若是告訴隆正前原家這起案子的內容，他會聽得多麼入迷呢？要是隆正得知加賀如何敏銳地洞悉真相、松宮對於和這位名刑警表哥連手感到多麼幸運，隆正一定會很高興。 「啊！」望著監視儀器的克子低呼一聲，因為隆正的心搏數又下降了一些。醫師之前就說過，降到六十以下的話，就沒有多少時間了。 松宮歎了口氣，往一旁的小桌看去，那兒依舊擺著棋盤，棋子的相對位置和上次看到的似乎又有些不同，但他不知道哪個是隆正的最後一著棋，其實就連是否勝負已定，松宮也看不出來。 他從椅子站起身，搔著頭走近窗邊。他想為隆正送終，卻又有種在等待那一刻來臨的感覺，心裡很不好受。 外頭天已經開始亮了。松宮是昨晚快十二點時抵達醫院的，這麼守著隆正，也快五個小時了。 新的一天即將展開，舅舅的生命卻……正當他恍惚地想著這些，不經意看向外頭，突然，他的視線定在醫院大門旁的一名男子身上。 這個人的出現太過出乎意料，一時之間，松宮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恭哥來了……」他喃喃地說。 「咦？」克子的聲音裡滿是疑惑。 「那個人是恭哥。」松宮凝神細看。一身黑色西裝、佇立在那兒的，千真萬確正是加賀。 「如果真是阿恭，他怎麼不進來呢？」 「不知道。我去叫他。」 松宮正走向病房門，門打了開來，一名一身白袍的年輕醫師和護士金森登紀子進來了。兩人向松宮與克子行了一禮，無言地走到隆正床邊。 心搏數監視儀器的數值在另一間監控室也看得見，醫護人員一定是看到了數值才趕過來的。換句話說，死亡已經逼近隆正。 「哥哥……，哥哥……」克子開始呼喚。醫師來到病床邊量隆正的脈搏。 心搏數又降低了，彷佛在看定時器倒數計時似地，電子數字隨著時間不斷減少。 為甚麼？松宮心想，為甚麼加賀會出現在那裡？為甚麼他不進來？松宮想去叫他，可是那樣就無法見到隆正最後一面了。 監視儀器顯示的心搏數低於四十之後，數值開始迅速滑落。眼睜睜地看著數字不斷減少，最後來到了零。 醫師悄聲說：「病患去世了。」語氣是事務性的。 金森登紀子上前拿下隆正臉上的氧氣罩。克子凝視著哥哥的遺容。 松宮走出病房，他還無法相信隆正死了，因此也不覺得悲傷。但他曉得，對自己而言相當重要的一段時期，已經過去了。 來到一樓，走向醫院正面玄關，透過玻璃大門，看得到加賀的背影。 松宮走出去喊了他：「恭哥。」 加賀只是緩緩轉向他，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甚至還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修平從醫院走出來就代表……一切都結束了吧。」 「嗯。」松宮點點頭。 「這樣啊。」加賀看了看手錶，「上午五點……沒有受苦吧？」 「沒有。像睡著一樣，靜靜地走了。」 「那就好。我得向署裡請假才行了。」 「先別管那些。恭哥，你在這裡幹嘛？為甚麼不進去病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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