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回廊亭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三八


  「您說健彥先確認直之是否溜出房間,結果呢?」

  「哦,那件事呀!結果很有意思。」接著,警部又笑逐顏開地說:「睡前,健彥在直之房門上動了點手腳。他用口水把一根頭髮黏在門上,要是門開關的話,頭髮一定會掉落,藉此可以檢查直之半夜是否溜出房間。雖然對健彥先生不好意思,但我當時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為了心愛的女人,他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那健彥察看之後怎樣了呢?」

  「頭髮還留著。」警部笑笑地回答,然後說:「真是諷刺。健彥說的若是真話,托那根頭髮的福,直之得以免除嫌疑。那根頭髮就能證明由香被殺時,他並未離開房間。」

  § 26

  偵訊結束,我和矢崎警部一起步出辦公室。警部說他的胃不舒服,而我則六神無主,聽到警部剛才的話之後,我的思緒開始紊亂,無法思考。

  殺害由香的不是直之。

  昨晚他的房門完全沒開過,證據確鑿。

  這麼一來,一切都得回到原點,直之和殉情案沒有任何關連。

  不,殉情案的兇手還是直之,而殺由香的另有其人?

  不可能,我又否定自己的看法。這次的兇手,一定是為了搶奪桐生枝梨子的遺書而殺了由香。非奪遺書不可的人,一定就是自殺案的兇手。

  那個人也就是我要復仇的對象。

  但卻不是直之。

  這樣一來便無法說明由香為何要偷遺書了。難道她想保護的另有其人?

  回想健彥的話,由香說為了直之她甚麼都願意,所以從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看來,由香可能認為直之是自殺案的兇手。

  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那為甚麼她會認為直之是兇手呢?

  回到大廳,高野刑警面色凝重地站在大夥面前,當場只有健彥和紀代美不在。

  「警部,關於毛髮鑒定……」

  「如何?」

  「證據顯示,其中兩種毛髮屬￿藤森加奈江和小林真穗,血型和毛髮長度都相符,但為謹慎起見還必須再做一次鑒定。」

  「嗯,那還有一種呢?」

  「另一種……找不出相符的對象。」

  高野取出紙條,念道:「性別為女性,血型AB型,年齡在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之間,短髮,跡象顯示最近剛剪過發——沒有人與此相符。為慎重起見,我們還特別問過了健彥和紀代美,兩個人的血型都不符。」

  「甚麼……」矢崎警部一時語塞,從高野手裡奪過紙條,然後對大家說:「有誰是AB型?」

  「我,」蒼介說:「而且我最近理過發。」

  可是他並非女性,也不是二十多歲或三十多歲。

  「再做一次鑒定,確認一下性別和年齡是否正確。」

  高野刑警飛奔出大廳。我儘量壓抑自己的表情,不可以有任何驚動。那有問題的頭髮,是我的頭髮,我真正的頭髮。

  「你也用不著擺張臭臉吧?」直之對警部說:「毛髮相符的人不在這裡面,就表示有外人入侵由香的房間。」

  「如果這裡真的沒有人符合,就的確是外來的人了。」

  警部點頭,勉強附和。他大概覺得凶案是內部人士所為的可能性很高吧!

  「女人啊!」曜子骨碌碌地轉著黑眼珠說:「可沒那麼單純。」

  「就是啊!又沒人能保證世界上不會有女人做強盜。新聞不是也偶爾看得到有美女搶劫嗎?先色誘男人,騙他喝下安眠藥,然後洗劫金錢。」蒼介輕佻地說。

  由於目前證據指向兇手可能來自于外部,一原家之間沉重的氣氛終於得以舒緩,只有警部仍一臉的苦澀。

  「那個毛髮不見得就是兇手的。」警部在緩和的空氣裡潑了一盆冷水:「可能是以前的客人留下來的。」

  「不,不可能。」小林真穗難得開口了。「我們一直打掃得很乾淨,絕不可能有這種事。」

  「可是……」警部住口了。他知道真穗這麼說是有職責在身,於是趕緊打圓場說:「嗯,鑒定結果不一定每次都正確。」

  高野刑警回來了,他一臉為難地對警部說:「那多餘的毛髮,他們說性別和年齡的判斷正確率都很高。」

  矢崎警部很明顯面有難色,其它人則是一副既勝利又高興的表情。

  「先失陪一下。」警部帶高野走了出去,或許是去交代其它部屬展開旅館周邊的偵訊。這樣一來,偵查應該不會再鎖定兇手是內部人員了吧?

  「兇手是女人,」蒼介和曜子口徑一致,「所以由香才沒有被強暴,因為兇手的目標是錢。想不到這裡也有搶匪出沒,看來這一帶的環境也沒那麼好。」

  「要是健彥聽到聲音的時候,早點出去看看就好了。」

  加奈江說完,大概以為我不知道,便對我說明:「半夜三點左右,他聽到由香姊的房間有聲音,特地出去從窗戶看看,他的指紋就是那時印上去的。」我想著大概也是蒼介聽完兒子的說明,將兒子的話簡略後向大家解釋的版本。至於由香的心思,還有健彥如何監視直之,應該都隻字未提。

  「今晚要特別留神啊!門窗要關好。」曜子說。

  「我不認為搶匪還會來,不用太緊張。」蒼介對妹妹的言論稍微緩頰,轉身對小林真穗說:「我有點口渴,有咖啡嗎?」

  「有的。」

  「不用忙,我來就好。」加奈江起身說道:「女主人從今早就忙個不停,請休息一下。」

  「這怎麼行?」

  「沒關係,我來就好。」

  看著加奈江迅速走向廚房,真穗從後面追趕。

  「怎麼回事?加奈江好像突然變乖了。」曜子故意誇獎著讓女兒聽到。

  「大概由香不在了,突然有了責任感吧!」

  對直之的話,大家頗表贊同地點頭。

  不久,加奈江端著放有咖啡杯的託盤進來,真穗則拿著點心。

  「大家都誇你呢!說你真乖巧。」蒼介調侃著加奈江。

  這時,她反而自吹自捧說:「這種事我本來就會做的,好歹我也是女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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