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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在我們目睹下,她將鑰匙插進鎖裡扭開。然後取下鎖頭,開門,並將鎖頭掛在門邊的金屬環裡,走進更衣室。這時雅美上前確認過後,從紙袋裡拿出另一個鎖頭,也和剛才掛在門上的是同一種類型。我不禁驚叫了一聲,因為我看出來是哪裡動了手腳。

  雅美將掛在金屬環裡的鎖頭取下,取而代之掛上自己手上的另一個鎖頭。然後對著室內說:「好了,請老師出來將門給鎖上。」

  一臉納悶的堀教務主任走了出來,同樣在我們的目睹下,關上門、將鎖頭掛進金屬環裡,然後鎖上。雅美確認過後,面對我們說:「這樣大家是否明白了?堀老師鎖上的並非原來的鎖頭,是被兇手掉包的,原來的鎖頭在兇手手裡。」

  堀教務主任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雅美:「現在是怎麼回事?」

  於是雅美再一次慢慢說明。

  「原來是這樣子呀!」聽完說明後的堀教務主任發出讚歎,但馬上又露出失望的表情說,「因為我習慣將開好的鎖頭掛在門邊,結果卻被兇手給利用了。」

  大概她覺得自己也該負一部份的責任吧。

  「應該是吧。所以說兇手應該是知道堀老師有那種習慣的人。」雅美頗有自信地宣佈。

  「你是怎麼知道呢?」問話的人是大穀。儘管被業餘偵探給搶了先機,他的語氣顯得相當平靜。

  雅美態度儼然地看著刑警。而且嘴角還帶著微笑,安然自若地回答:「我本來也不知道,是剛才才知道的。只是我相信堀老師應該是有這種習慣吧,不然的話也無法解開密室之謎。」

  「原來如此,果然跟神仙一樣厲害!」說完這句諷刺味很濃的話後,大穀又問,「那之後兇手的行動又是怎樣?」

  「之後就簡單了。」雅美邊回答邊拿出另一把鑰匙打開掛在門上的鎖頭。

  「像這樣打開鎖頭後,我想兇手應該是在男更衣室和村橋老師見面,順利騙老師喝下毒藥後,將木棍頂在門後面,翻過隔牆從女更衣室的門出去的吧。當然這時……」說時又拿出另一個鎖頭。「再鎖上原來的鎖頭,這麼一來就構成完美的密室了。」

  北條雅美一副「我表現得不錯吧」的神情看著大家。經她說穿了,只不過是很單純的陷阱;可是換作是我,就算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來吧。

  「各位有甚麼問題嗎?」她問。

  我微微舉起手發問:「你的推理很不錯,但是有沒有證據能證明是真的?」

  雅美很平靜地回答:「我沒有證據。」

  「不過剛剛我也說過,除此之外應該無法解開謎底。既然找不到其它解答,將這個當作正確答案,不也理所當然嗎?」

  可是……我正要反駁時,意外的是大穀阻止了我。他從旁插嘴說:「雖然沒有證據,但有跡可循。」

  包含我,連雅美也很吃驚地看著他。他平心靜氣地解釋:「堀老師不是說過嗎?那天有一部份的置物櫃濕了不能用。」

  堀教務主任沉默地點點頭,我也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一部份的置物櫃就位在入口附近。因此堀老師表示自己不得已才改用裡面的置物櫃。事實上這就是兇手佈置的手段。換句話說,堀老師使用入口附近的置物櫃,或者說堀老師站在入口附近,對兇手而言很不方便。你們知道為甚麼嗎?」

  大穀依序看著我們每一個人的臉,就像等待學生作答時的老師一樣。

  「我知道,因為兇手不希望在換鎖頭時被看見。」果然回答的還是北條雅美。她一說,我們才都恍然大悟。

  「沒錯。就是有這個根據,我才認為你的推理是正確的。」

  大穀的這番反應,我有些出乎意料,因為我以為他一定會提出反駁。

  「既然可以接受我的推理……」雅美恢復嚴肅的表情說,「那就表示高原同學有不在場證明囉。」

  「當然,你說的沒錯。」大谷表情嚴峻地回答。

  可是我聽不懂兩人在說些甚麼。密室和不在場證明有甚麼關係呢?大穀為甚麼會說出「當然」二字?

  「剛放學的那一段時間,兇手應該沒有不在場證明。」雅美對著包含我在內一頭霧水的眾人開始說明,「因為要設下這個密室陷阱,必須一下課就躲在更衣室附近等待堀老師到來。可是高原同學……」

  雅美看著從剛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我們後方的高原陽子。陽子彷佛在聽著跟自己毫無相關的話題一樣,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雅美的臉。

  「高原同學說那一天她放學後便直接回家了,而且還跟鄰居的老夫婦打過招呼。」

  「沒錯。」一種壓抑感情的說話聲從大谷口中冒出,「因此高原同學的不在場證明確立了。可是……」

  他嚴厲的目光對著雅美說:「這僅限於北條同學推理是正確的情況下。當然我承認她的推理很具有說服力。不過北條同學似乎斷定這個事件是單獨犯案。」

  「也有共犯的可能性嗎?」我不禁開口問。

  「不能說完全沒有。的確搜查會議上認為單獨犯案比較可能,因為交情再怎麼好也不會幫忙殺人吧……然而那只是我們根據常識所下的結論,倒是……」大穀將視線移向陽子,「調查至目前為止,我們也不認為高原同學有那種朋友存在。就這個意義而言,我必須就之前對她的諸多失禮之處表示抱歉。」

  他的語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強硬,但我能感受出他眼中多少含有某些程度的誠意。而且我也相信大穀在還沒聽到雅美的說明之前,就已經解開了密室之謎,所以今天才親自過來確認推理的可能性和陽子的不在場證明。證據就是當他聽了雅美的解謎說法後,完全看不出心情動搖的表情,反而還能當場提出「濕掉的置物櫃」來幫忙左證,不是嗎?

  「問題是誰將鎖頭給掉包了?」大谷冷冷地丟出問題。這時在場的幾個人當中,腦海中肯定又浮現出新的兇手人選。

  而高原陽子仍是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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