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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川村和陽子對看了一下,似乎發覺我說的是真的。

  「可是……難道不是你將陽子的事告訴條子,他們才來跟蹤的嗎?」

  「將我的事告訴刑警的是學生輔導部,跟這個人沒有關係。」

  我知道川村沒話可說了。雖然戴著墨鏡,還是難掩狼狽的臉色。

  「甚麼嘛!原來是洋一搞錯了。」無眉男說。

  紅發男也覺得無趣,在一旁踢石子,兩人都不敢看我。

  「拜託你們也不要那麼容易相信好嗎?有事我會直接拜託你們的。」

  陽子一說,無眉男和紅發男都目瞪口呆,訕訕地騎上自己的機車離去。轟然的排氣噪音似乎讓傷口更加劇痛。

  「洋一,你也走吧!剩下的是我的問題。」

  「可是……」

  「我最討厭人家婆婆媽媽的。」

  陽子這麼一說,川村只好放棄地歎了一口氣,走向自己的機車,然後自暴自棄地啟動油門,從我和陽子之間穿越而過。

  工廠的廢棄物堆放空地只剩下我和陽子。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們不是背著你偷偷帶我來這裡的嗎?」我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問,被踢過的地方還在發燙。

  「車站附近有人在議論紛紛,說前島老師被不良少年帶走了。我一聽就知道是這裡,因為洋一他們常在這裡鬼混。」回答後,陽子依然不看我繼續說下去,「我為朋友做的事跟老師道歉,對不起。」

  「算了,倒是你打算跟那些人來往到甚麼時候?早點離開他們比較好。」

  不料陽子一副不想聽我教訓的樣子,拚命搖頭說:「不要管我,跟老師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說完,就跟上次一樣跑開。

  我也只能跟上次一樣,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

  3

  九月十七日星期二,一早起便開始下雨。平常撐傘走路感覺很討厭,但今天我卻覺得求之不得,因為可以不用和其它人打照面。在電車裡我始終保持低頭的姿勢。

  「怎麼了,你的臉?」

  在辦公室最早碰到的是藤本。他天生就是大嗓門,搞得好多人都看著我。

  「昨天騎腳踏車摔的,真是倒黴呀。」我按著顴骨一帶貼的OK繃說,「這就是週末的後遺症,昨天星期一是敬老日(注:九月十五日是敬老日,放假一天。)的補假,我的臉還腫得更大呢!」

  藤本的表情顯得不太相信,還好只說了聲「保重」沒再追問下去。

  每個星期的第一個小時是班會時間。對沒有擔任導師的我而言算是空檔。我皺著眉頭忍著傷痛,準備下一堂課的教材。不對,應該說我假裝備課,內心則在想著村橋被殺的事。

  大谷刑警似乎認為學生之中有人是兇手,首要嫌犯就是高原陽子。的確她也許很恨村橋,恨得想殺掉他,也有機會拿到氰酸鉀,不在場證明又很曖昧,尤其是有目擊者在更衣室附近看見她等不利的狀況證據。一旦大穀解開密室之謎,而且跟陽子連結上的話,瞬間她就會成為重要關係人,不對,是成為嫌犯吧。

  我不能理解的是,她一向給人乖巧的印象。當然她有可能做出那種事的悲愴感,但也有下不了手的稚嫩感。也許性格和可能性一結合就會跌破眾人的眼鏡吧……

  說到嫌疑,我反而覺得麻生恭子的可能性更高。只是還不知道她和村橋是否有特殊關係,而且她又有不在場證明,大谷刑警似乎已經把她排除在嫌疑之外。

  想著這些問題時,突然有人開門,嚇了我一跳。抬頭一看,有學生探頭進來東張西望。是三年A班的北條雅美,好像是在找誰的樣子,一和我的視線相對便直接走了過來。

  「你要找誰嗎?」問的時候,我心想第一堂課應該還沒結束才對。

  「就是老師。我有事找前島老師。」

  她的聲質有著跟年齡不搭調的低沉,但洪亮的聲勢壓倒了我。

  「找我?」

  「事實上,我對前些日子那個事件的處理方式有些不能接受。問了森山導師,他說這件事前島老師最清楚,所以在森山老師的允許下前來請教老師。」

  北條雅美就像背誦文章似地滔滔不絕說完一大段話,假如不聽內容,簡直就像軍人一樣。讓我想起來她是劍道社的社長。

  儘管如此,其它老師似乎已打算把收拾該事件的爛攤子推給我,算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並不是甚麼事都知道。不過只要我能回答的,你儘管問吧。甚麼問題呢?」

  我指著旁邊的椅子讓她坐,但她不肯坐。

  「星期六放學後,我看到了警方的人。」她開門見山地說。我猜想其它學生絕對學不來她這種說話方式。

  「的確那天是有來……那又怎麼樣?」

  「聽說是來調查高原同學的。」

  「嗯……不過只是問話,不是調查啦。」我提出修正,但她根本不理會。

  「是學校說高原同學有嫌疑的嗎?」她用強烈的語氣質問。

  「沒有人說她有嫌疑呀。是因為警方要求過去被學校退學、停課的學生名單,學校才讓他們看的。這一點學生輔導部的小田老師最清楚。」

  「好,關於這一點我會去問小田老師的。」

  「最好是這樣。」

  我完全被她的氣勢所鎮壓住。

  「對了,聽說前島老師在高原同學接受訊問時也在場,有甚麼實質證據證明她涉案嗎?」

  「那倒是沒有。」

  「所以在事情沒搞清楚的狀況下,老師就讓刑警和高原同學見面嗎?」

  我能理解她這種挑釁的態度,於是回答:「當時我們也很猶豫該不該讓他們見面,但是刑警所做的推理,原則上很合理,而且只是詢問不在場證明,所以就讓他們見面了。」

  「可是她沒有不在場證明……」

  「你倒是滿清楚的嘛。」

  「我可以想像。星期六放學後,刑警在校園內徘徊,老師你知道嗎?」

  當時我應該正好被機車黨的人圍毆吧,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聽說刑警去看過排球社和籃球社,還到處問人『有沒有人看過高原陽子借用教職員用的女更衣室鑰匙』。」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穀忙著解開密室之謎的關鍵。假如陽子借過鑰匙,她就能夠製作備份鑰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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