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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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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甚麼都不解釋就這麼消失?」我問。 「有機會再解釋,今天已經很晚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看我。 我走進電梯,沒按樓層按鈕而是按著「開」,此時我瞥見電梯內側貼著一張飯店餐廳與酒吧的介紹圖片。 「十樓有酒吧呢。」我抬頭看他,對他嫣然一笑,「營業到淩晨一點喲?」 他將防水連帽外套披在肩上想了片刻,一邊瞪著我走進了電梯。我按下十樓的按鈕。 我們坐吧台,他點了一杯健怡可樂。 「你不喝酒?」 「我母親告訴我,縱容酒精傷害身體很愚蠢。」 「你沒聽過酒是百藥之長嗎?」我點了一杯馬丁尼。 「你喝太多了。」他還是老樣子,拿開吸管直接抓起杯子將可樂灌進嘴裡,「你已經在『巴姆』喝了兩個小時,之前和北斗醫科大學的藤村吃飯時應該也喝了酒吧?」 我一聽差點被酒嗆到,「你跟蹤我?」 「跟好幾個小時了。」他不耐煩地說:「藤村送你回來之後,你怎麼不乖乖回飯店?」 「等等,我們一件一件說好嗎?我開始有點火大了。」我將馬丁尼一飲而盡,「首先,你為甚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因為你在這裡。」 「別跟我耍嘴皮子,我們前天才第一次見面,當時我雖然說了要來北海道,我可沒告訴你詳細地點。」 「不,你說了要來旭川。」 「旭川這麼大,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就是啊,所以花了我不少苦心呢,還害我用掉一堆電話卡。」 「電話卡?」 「你那天說要去北海道,我立刻猜到這趟旅程一定和小林志保小姐的過世有關,否則天底下有哪個女兒會在母親剛過世不久便出門旅行?所以啦,我決定盯住你。」 「這麼說來,從我出了家門你就一直跟著我?」 「我很想這麼做,但我知道不可能,這個時期飛北海道的班機肯定班班客滿,我勢必只能眼睜睜看著你搭飛機離開羽田機場,雖然也可以等補位,但那樣太不保險了。」 說的也是。我暗自點頭。 「那你是怎麼來北海道的?搭電車?」 「這我也考慮過,但是沒訂位就跳上開往北海道的電車,光想都覺得可怕,而且電車的機動性太低無法隨機應變,所以方法只剩一個。」 「該不會是……開車?」 「答對了。」 我嚇得倒抽一口氣,「從東京?」 「是啊,昨天出發的。」 「你開了多久?」 「久到我不敢去想。在青森搭上渡輪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上了,開了一整天的車,我在船上睡得跟死人一樣。」 聽到他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我甚至不知該作何感想。 「那你怎麼找到我的?」 「沒開車的時候我就拚命打電話到旭川每間飯店,詢問有沒有一位叫小林雙葉的房客。找到你住的飯店時我正在道央高速公路【注:道央高速公路(HOKKAIDO EXPRESSWAY)為北海道最重要的一條高速公路,目前全長約六百八十一公里。】的休息區裡,當時我感動得都快哭了,正想掛電話,總機小姐居然已經幫我把電話轉接到你房間,我還真有點慌了手腳呢。」 「啊!」我不禁喊了出聲,「原來那個人是你!今天傍晚的時候那個自稱鈴木……說甚麼打錯電話的傢伙。」 「我當時連忙拿手帕摀住話筒,看來那聲音真的瞞過你了。」脅阪講介搔著鼻頭。 「為甚麼要瞞我?」 「那還用說,因為我想暗中跟蹤你呀。打完電話後我再度開車狂飆,抵達飯店門口大概六點左右吧,正想確認你在不在房間,就看見你和那個藤村走了出來,所以啦,我就一路跟在你們後面。」 「聽起來真不舒服。」我點了一杯琴萊姆,「你就這樣一直監視我?」 「是啊。尤其和你見面的人是北斗醫科大學的教授,我更不能跟丟。我早就查清楚小林志保小姐的經歷了,北斗醫科大學正是她的母校。」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藤村的身分?」 「不,是後來查出來的。」 「怎麼查?」 「那間料理屋的女侍告訴我的,只要肯花時間和金錢,絕大部份的事情都查得到。」脅阪講介若無其事地說。 「接下來你還是像跟屁蟲一樣緊跟著我不放?」我喝了一口琴萊姆,故意語帶輕蔑地說。 「多虧我的跟蹤,你才沒被剛剛那些傢伙怎麼樣。」他挺著胸膛說:「當女生有難,無論在甚麼情況下都必須伸出援手,這也是我母親告訴我的,我學習格鬥技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對了,你還沒跟我道謝呢。」 「你沒出手相救,我也不會有事的。」 「是嗎?我如果沒把那個雞冠頭小子摔出去,你現在大概已經成了狼嘴上的可憐小羔羊了。」 「我會逃得像獵豹一樣快,而且你摔出去的那個傢伙不是雞冠頭,是光頭。虧你身為雜誌記者,觀察力這麼差。」 「咦?真的嗎?我記得是雞冠頭呀……」他粗壯的雙臂交抱胸前歪著腦袋,這模樣還滿可愛的。 「不過,你救了我是事實,我就和你道聲謝吧。」我朝他高舉杯子,「謝謝你。」 「這種感覺挺不錯的。」他笑著說:「不用送我甚麼謝禮了。」 我正想回他一句「那還用說」,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大喊一聲「糟糕」,手往吧台一拍,「我把小餐盒忘在長椅上了,那是人家送我的消夜呢。」 「真是遺憾啊,話說回來那個藤村竟然連消夜都替你準備了,還真是貼心,他和小林志保小姐到底是甚麼關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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