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祈禱落幕時 | 上頁 下頁 | |
六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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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一問,臨時也想不出來,所以博美沒應聲。 「甚麼都可以,說幾個你喜歡的明星的名字。」 「小泉今日子和近藤真彥吧……」 「那就近藤今日子,用女生的名字才不會被懷疑,就說是你從小學就交的筆友。爸爸會寫得讓別人看了也不會發現的。」 博美答「好。」但心中對於就此就要和父親離別這件事,一點現實感都沒有。 忠雄的手放開了博美的肩膀,他直視著女兒的臉。 「博美,要撐著點,好好幹。你要努力活下去,讓你受這種苦,爸爸真的很對不起你。爸爸是個不及格的爸爸。」 博美用力搖頭。 「才不會,爸爸一點也沒錯,我比誰都清楚。能夠當爸爸的孩子,我很幸福。」 忠雄的臉皺成一團,他環住博美的身體。被父親緊緊抱住,感覺著父親的體溫,博美閉上眼睛。眼淚不斷湧出,想忍住卻仍禁不住嗚咽。 忠雄放開博美,深呼吸一口氣,「好,你去吧。要保重身體,好好加油。」他說。 「爸爸也要保重。」 忠雄應了一聲,強而有力地點了頭。 兩個人站起來。博美提起袋子,轉身便緩緩向前走。來到馬路上,走了一小段再停下腳步,回頭。那時候,傳來碰的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忠雄上車了。 爸爸,再見,謝謝——博美心中低聲說,邁步向前。 § 25 阪上等人從名古屋回來的時候,是晚間將近十二點。松宮和小林等人一同在項目小組等候他們抵達,加賀也在。 「拿到橫山一俊的照片了,是他在豐橋的姊姊提供的。都是相當年輕的時候的照片,但臉部拍得很清楚,要用來確認應該不成問題。」阪上將五張照片擺在辦公桌上。 松宮拿起其中一張。應該是在結婚喜宴上拍的照片。五名男女在圓桌後一字排開。 「這張照片裡,站在最左邊的就是橫山。」阪上告訴他。 照片裡拍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人。短髮,瘦臉,五官沒有明顯的特徵。 「要請宮本康代女士看嗎?」松宮問小林。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你不必過去,請宮城縣警幫忙吧。把這張照片傳過去,明天早上請宮本女士看就可以了。如果加賀的推理沒錯,就算綿部俊一在女川核電廠以橫山一俊的身分當作業員,宮本女士看了這些照片,應該也會斷定不是他。對吧,加賀。」 站在室內一角的加賀輕輕點頭說,「是的。」 「橫山姊姊知道他的近況嗎?」 阪上對小林這個問題搖頭。 「她說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了。他給所有人惹了一堆麻煩,最後還失蹤。大概已經死在某處了,至少對她自己來說,橫山等於已經死了。」 「查訪過橫山的前妻了嗎?」 查訪過了——另一位調查員回答: 「正如我在電話裡報告的,第一任妻子三年前就因為癌症往生了,但他們結婚不到兩年就離婚,就算還在世可能也問不出甚麼。第二任妻子目前在榮開小酒吧。這一位也是結婚四年多一點,不是很長,離婚後和橫山完全沒有聯絡。還說,她再也不要跟那種人有任何瓜葛。」 「看樣子,婚姻生活不太愉快啊。」 「第二任妻子說糟得不能再糟了。喝酒、打人、嫖妓一樣不缺,因為好色到處搞出問題。聽說還曾經搞大國中生的肚子。」 「好像也曾經沉迷過賭博。賭輸了就去借錢,讓親朋好友不得安寧。父母留下來一點財產,也被他賭光了。」 「他前妻竟然肯跟這種人結婚啊。」 「據說他對女人很溫柔,又肯花錢,所以結婚前被他騙得團團轉。只是她也說,因為有過這樣的經驗,才能開小酒店開到現在,還挺自豪的。」 調查員這番話,讓所有人都笑了。 「好,辛苦了。下一次小組會議之前,把這些情報整理好。」小林看看手錶,「今天就到這裡吧,解散。」 部下們齊聲稱是。 松宮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小林走過來。 「你去跟加賀說,明天也要來這裡,可不能讓他擅自亂來。」小林在他耳邊說。 松宮回答,「我明白了。」 松宮看到加賀要離開,連忙趕上去在走廊叫住他,轉告了小林的話。 「不用交代,我也不會再做甚麼了。再來就看你們的了。」說完,加賀就開始走。 「不會再做甚麼,沒有必要做甚麼……換句話說,你對自己的推理很有自信,是嗎?」 「可以這麼說吧。」 「我今天去見了和橫山一俊一起在核電廠工作的人。他口中的橫山,和剛才阪上先生他們說的橫山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放射線管理手冊三十年前申請補發這一點來看,在那時候被人頂替的可能性很高。」 「是啊。」 「可是那竟然就是淺居忠雄……那個死在能登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橫山一俊嗎?淺居父女為了找人頂替而殺死橫山?」 加賀停下腳步,看了看手錶,對松宮說: 「聽說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拉麵店,要一起去嗎?」 松宮回答好主意。 加賀帶他去的是一家小店。但其它的客人都坐吧台,兩張桌子空著沒有人。 「我想,頂替並不是計劃性的。」點了煎餃和啤酒後,加賀壓低聲音說。 「你是說,那是剛好?」 「恐怕是。如果是為了躲債,偽裝自殺就夠了,只要叫女兒說父親落海就行了。那一帶的海象,找不到屍體是常有的事。殺了一個人,再偽裝成自己的屍體,風險實在太大了。他們應該不會那麼傻。」 「的確。」 「因為出了甚麼問題,橫山這個人死了。得知這件事後,淺居忠雄想到了冒名頂替這個辦法,這樣應該比較自然吧?」 啤酒送上來。加賀拿起啤酒瓶,在松宮的玻璃杯裡倒了酒。 「總覺得這陣子一直跟你喝啤酒。」 「這樣也不錯啊。話說回來,拋開真正的名字活下去,究竟是甚麼感覺?一切都重新來過,神清氣爽……不,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真實的身分,必須極力避免擴展人際關係。我想,他的人生應該是孤獨艱辛的,那張人像素描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支持他的是他的女兒。她的成長和成功是他活著唯一的意義,是這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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