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祈禱落幕時 | 上頁 下頁
五一


  「這次,我們向管區內有核電廠的警察單位同仁要求各方面的協助,」大槻開始說,「但福島和宮城方面無法提供協助。當地的外包業者全都是震災受害者,連建築都整個消失了。以前的紀錄根本無從找起,要追查曾經在該處工作的人的行蹤,等於是不可能的任務。」

  松宮放下拿好的筆,「原來如此……」

  「我們不需要悲觀。」小林說,「只要找出認識橫山一俊的人就行了。曾經和他一起在濱岡核電廠工作的作業員當中,還有幾個找得到的人。關於橫山一俊,遲早會查清楚。問題是,他究竟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的確是。」

  松宮儘管表示同意,但心裡仍蒙上一層陰影。就算推論沒錯,也就是橫山一俊真的就是綿部俊一,那麼他和淺居博美究竟有甚麼關連?這又是另一道新的障礙。

  小林忽然抬起頭來,「你辛苦了,今天可以回去了。」

  「不,我要留下來。」

  松宮一這麼說,小林便像趕蒼蠅般揮手。

  「管理官不喜歡調查員沒事留宿,系長也是。你趕快回去,讓你媽多少安心一點。」

  上司都這麼說了,只好聽令。松宮說聲,「那麼我先告辭了。」行了一禮。

  松宮和母親克子一同住在高圓寺的公寓。以前他們住在三鷹,住的是租來的老房子,但當松宮發配到搜查一課時,便下定決心搬了家。

  「和母親兩個人住,會交不到哦。」像是前輩阪上就笑著這麼說,他指的是女朋友,因為會被人以為是媽寶。這倒是真的,所以他不太向別人提起這件事。

  松宮完全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因為父親在他幼時便死於意外,而且對方也不是他正式的父親。因為他與其它女性結了婚,離婚還沒成立,就和克子生活在一起。

  「我真是沒有結婚的命啊。」克子至今仍不時這麼說。她曾經結過一次婚,松宮便是這位丈夫的姓。然而這時的丈夫卻年紀輕輕就病故了,後來克子才遇見松宮的父親。

  松宮一路看著母親苦過來,所以就算多少有點不自由,對母子同住也沒有不滿。

  回到公寓時,都快半夜十二點了,也許母親已經睡了。他小心著不發出聲響,打開玄關的門,卻吃了一驚,裡面傳出了克子開朗的笑聲。他一看玄關,擺著一雙好大的皮鞋。

  一進屋,便看到一男一女隔著餐桌而坐。餐桌上擺著啤酒罐,還有盛著醬菜的小碟子。

  「啊,你回來啦。」說這句話的是克子。接著說「馬上從仙台趕回來嗎?真是辛苦了。」的是,身穿白襯衫的加賀。只見他卸下領帶,卷起袖子。

  「你們兩個在幹嘛?」

  「你恭哥突然來看我,還帶了人形町的豆腐和煎蛋捲呢,都好好吃喔。」克子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覺得好久沒看到姑姑,想來看看。這陣子你都很少回家吧?我想姑姑一定很寂寞。沒關係吧?親戚嘛。」

  「當然是沒關係啦。」

  「那你就別傻站在那裡,先來一杯吧。今天的工作結束了吧?」

  克子從餐具櫃裡取出玻璃杯,加賀往杯裡倒了啤酒。

  松宮脫下西裝外套,在椅子上坐下。啤酒一入喉,就覺得全身的疲勞一擁而上,今天也跑了一整天。

  「情況如何?」加賀問。

  松宮搖搖頭,轉述了宮本康代看過照片之後說的話。

  「果然如此。」加賀的反應平淡。

  「你早就認為不是嗎?」

  「不是很有把握,但總覺得不是。我不認為我媽會看上那樣的人。」

  聽了加賀的話,松宮恍然大悟。原來他說苗村淺薄,喃喃自語她究竟愛上這種人的哪一點,是對他母親發出的疑問。

  「苗村……是無關的嗎?」

  「不,現在就認定無關也太早了。」

  松宮伸去挾醬菜的筷子停下來,「你是說,他涉及命案?」

  「不知道是否直接相關,但我們不能不關注和淺居博美有關的人,竟然有兩個人都消失的事實。」

  「兩個人……一個是國中同學,一個是國中導師。不過押谷道子不是消失而是遭到殺害了。」

  「說到重點了,苗村老師的失蹤或許也有懷疑的必要。」

  松宮倒抽一口氣,「你是說,苗村也遇害了?」

  「有這個可能。」

  「假如他真的被殺,是甚麼時候?」

  「這就不知道了。」加賀搖搖頭,把玻璃杯拿到嘴邊。

  「假如是這樣的話,兇手會是誰?也是——」松宮猶豫著沒有說出淺居博美這四個字。

  「現階段想那麼多也太武斷了。」加賀輕輕聳了聳肩。

  「你們講甚麼,聽起來好嚇人啊。」默默聽著兩人交談的克子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不好意思,淨說些血淋淋的事。」加賀低頭行禮,看了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真的打擾好久了。」

  「有甚麼關係呢,修平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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