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 | 上頁 下頁
四一


  終於阪神隊的 Mike Reinbach 選手敲出全壘打。那個瞬間,我興奮得起身拍手:「好耶!」想不到這會要了我的命。

  此時,有人拍我的肩膀。回頭一看是人稱「幹部裡酒品最差」的T學長,他笑咪咪地對我說:

  「瞧你樂的,在看夜間球賽啊。」

  「哦,呃……我現在要回宴會廳……」

  「看夜間球賽當然要配啤酒呀。還是說,你想喝日本酒?」

  「呃,不用,啤酒就好。」

  「好好好,那我們去喝啤酒吧。」

  學長把我帶回宴會廳,逼我挑戰「流水麵線式的啤酒喝法」。至於情況如何,各位自己想像。我當時只覺得死定了。

  就這樣過了兩小時,迎新會也到了尾聲。最後大家合唱大阪F大學的學生歌,圍成一個圓圈喊口號。圓圈的外圍躺了一堆像破爛抹布的大一菜鳥。

  大二和比較有精神的大一,負責照顧喝掛的人。我照顧的那個是「堅稱自己不會喝酒」的K島。他那蹩腳的小花招惹怒了學長,結果被灌得比誰都凶。

  「K島,你還好吧?」

  「嗚……嗚……」

  到了店外,K島依然連站都站不好。他的胃已然全空,想吐也吐不出東西了。

  這時教練梶川先生來到我旁邊說:「給他喝水,這樣會舒服點。」但到處都沒有水。當我正在煩惱時,梶川先生不曉得從哪裡拉來了一條塑料水管。看來是道路灑水用的塑料水管,水勢洶湧地冒出來。梶川先生將水管塞進K島的嘴:「來,喝吧。」

  K島歪著頭,咕嚕咕嚕地喝水。

  「把手指插進喉嚨,將剛才喝的水吐出來。」教練說。

  K島照著他的話做,但吐出來的水紅紅的。

  「梶梶梶、梶川教練,血血血,有血啊!有血啊!裡面混著血!」我震驚地說。

  「嗯……」教練看了以後,拍拍K島的背,「看來是喝太多了,以後要小心點。」

  教練對我說了一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然後就這樣走了。

  結果後來K島三天沒來上學。此外還有兩個人因急性酒精中毒被抬去醫院。

  關於這件事,一個幹部如此評論:「以迎新會的成果來說,有點稍嫌不足。」

  § 偽理工科人的悲哀

  每當想起自己的經歷,有件事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就是,我怎麼會去念電氣工學科?

  當然這是我填的志願,而且也考上了。但為甚麼會填這個志願呢?

  其實電氣工學科是我的第二志願,第一志願是電子工學科。那麼想念電子工學科總有確實的理由吧。

  並沒有。

  坦白說,只是「總覺得應該」。

  總覺得應該把電子工學科擺在第一志願。於是電氣工學科自然成了第二志願。

  誘發這個「總覺得應該」的原因是甚麼呢?

  簡單地說只有一句話「今後是計算機時代」。不曉得誰開始說的,總之我一回神,周遭的人都這麼說。連不懂IC是甚麼的老太婆都知道「計算機」這個詞。

  那時身為高中生的我,當然也知道。

  計算機↓電子工學,不由得就填了電子工學科。

  這是真的。

  奉勸各位青少年,千萬不能用這麼簡單的理由決定科系。尤其想念理工科的人,再重新考慮一下吧。

  日前,我在報紙上看到「孩子們對理工科沒興趣」的報導。為此,理工科的教師和科學家十分焦慮,甚至認為是人類的危機。

  我不想扯這些人的後腿。但若要說我的意見,我認為還是和理工科保持距離比較好。我甚至認為,除了非常有熱情與決心的人,應該避開理工科比較好。

  理工科的道路十分險峻。要學的東西很多,而且都是極其艱難的問題。常聽討厭數學的人惱羞成怒地說:「學微分、積分、三角函數有甚麼用嘛!」活在理工科世界裡的人,聽到這句話會覺得很好笑吧。「微分?積分?三角函數?這種像遊戲般的數學根本沒有用。有用的是,接下來真正的數學。」同樣的道理也可以用在物理、化學、生物、地理學等所有理工學科。到了這個地步,能夠理解這些學問的人就很有限了吧。因此,明明沒有這種能力,卻一廂情願誤以為自己適合理工科而走上這條路,念起來真的會累死人。

  我就是這樣。

  這除了炫耀別無其它,我明知讀者會覺得我很臭屁,但我還是要說,我到高中為止,對數學、物理、化學有著極大的自信。沒有我解不開的問題,除了偶爾身體狀況不好、慌張失誤解錯答案之外,通常我只要拿出實力都能考一百分。

  然後,我考上了大阪F大的電氣工學科。

  在這個時間點,我的錯覺依然持續著,深信自己是理工人。

  接著大學開始上課了,大一是通識課程,感覺還好。問題是上了大二專業科目增加了,我的臉也從這時開始僵硬了。到了大三,當我開始擔心學分不夠會留級時,我被逼得必須下這個結論:

  糟糕,我不適合念理工科。失敗了——

  以「電磁學」這堂課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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