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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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上了球場,也絕對不要靠近籃球。」 因為拿到球就會遭到敵方的犯規攻擊。 但比賽開始後,事情沒這麼簡單。不管逃到哪裡,只要隊友傳球過來就非接不可。這時就要立刻把球傳給別人,稍微慢一點,敵隊就會襲擊過來。若在籃下接到球,迫於無奈要射籃時,會被四面八方沖來的人又打又踹,而且這樣還不會被吹犯規。裁判雖然是籃球社的社員,但他可能也感受到自身的危險,根本不想靠近可能會引起亂鬥的區域。況且不知為何,球場邊完全看不到老師。 就這樣打到中場時,發生了大家意料中的事:有人受傷了。被害人是敵隊的太保學生,拿著塑料錘到處亂揮。正在納悶他怎麼突然倒下,就看到他穿白色運動褲的大腿,逐漸被鮮血染紅了。刺在他傷口上的,正是我在比賽前看到的螺絲起子。 霎時間球場上一陣騷動,這時老師們終於跑了過來。體育男老師看到螺絲起子,大聲痛斥: 「是誰!?是誰帶這種東西來的?」 當然沒人應答。接著老師撿起掉在旁邊的塑料錘繼續問: 「這又是誰帶來的?」 塑料錘的主人忍著痛,不發一語。我們一般學生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失笑。 球類大賽就在這時中止了,參加這場比賽的人,全部當場接受搜身。搜出來的東西連職業摔角手扮演壞人時用的小道具都有,所有東西就集中放在剛才還在比賽的球場中央。連我也遭到搜身。 「這些傢伙真的是沒救了……」 搜我身的老師無奈地低吟。 當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接近時,我正被迫高舉雙手,姿勢猶如高喊萬歲一般。當時我心想,考大學已經不重要了,我只要能好手好腳地畢業就萬萬歲了。 § 消失的同班同學 我們H中三年八班的教室佈告欄,用圖釘釘了一張照片。那是開學典禮後,全班一起拍的大合照。大概是班導釘的吧,但我完全不懂為何要釘這張照片。若是為了讓同學和睦相處,這個目的可說是完全落空。前面也提過了,我們班是太保學生的大集合,即使在這張全班大合照裡,他們也完全發揮了惡搞的本領。大家宛如說好似的,每個人微歪著頭,下巴突出,嘴巴半開,外加皺著眉頭,瞪著照相機的方向,也就是做出不良少年特有的表情。這種一臉要找人幹架(用我們的話說是「瞪視」)的團體合照,怎麼可能有助於和睦相處。 儘管如此,到我們畢業為止,這張照片一直釘在佈告欄上。 第二學期有一天,我不經意看著這張照片時,發現一個奇妙之處。照片裡有個陌生的女同學。 怪了,我們班好像沒有這個學生呀? 稍微凝視了片刻,我忽然想起我見過這個女同學。剛升國三時,她確實在我們班上。我也想起名字了,是A田同學。 但此時,這位A田同學已經不在我們班了。 那個女生到哪裡去了?前些時候好像還在吧? 我搔首不解。A田同學相較于其它女生算是滿漂亮的,因此我更在意。 怎麼想都搞不懂,所以我問了朋友。結果他們幾乎都對她沒印象。 「咦?有過這個人啊?」 也有不少人發出這種疑問,重看全班的合照才知道有A田同學。 即使有人記得她,但印象也和我不相上下,所以也答不出甚麼時候不見的。 我對男生死心,轉而詢問女生。但結果也令人瞠目,大半的女生也早就忘記A田同學這個人。甚至有人因為我問了才想起來,卻反而問我: 「啊,對哦。那個女生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 儘管如此,我也找到了記得A田同學的女生。據這個女生所言,A田同學一、二年級念的是鄰鎮的國中,到三年級才轉到H中。也難怪沒人知道她的詳細情形。 「那她現在為甚麼不在這裡?」我問。 「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又轉學了吧?」 她一邊興趣缺缺地回答,一邊搔著那頭像手塚治蟲《熔岩大使》裡的哥爾卷毛頭。 綜合了幾個人的回答,整理出來,在五月中旬以前,A田同學確實還在班上,但似乎在第一學期結束時不見了。亦即那段時期,她消失無蹤了。 就算她沒有半個親密好友,但一個學生不見了,為甚麼沒人發現呢? 關於這一點需要稍作說明,而且和這一班的特殊性有很大的關連。首先,這一班並沒有在點名。不,班導說不定有點過名,但沒有像這樣確實點名: 「××同學。」 「有!」 更何況我們班沒有人會乖乖坐在自己被安排的座位上。就算有座位是空的,也不太容易掌握究竟是誰沒來上課。再加上經常有學生逃課,所以就算教室裡有幾個空位,也沒有人會在意。 還有一點,A田同學本身的行為似乎也有問題。 「那個女生有點怪怪的。」 如此追憶的是那個卷毛頭女生。 「比方說下課時間或午休,她都很少待在教室,也不跟別人說話,根本完全沒有存在感嘛。」 換句話說,她原本就是存在感很低的人,所以沒人發現她不見了。 確實,我對她也幾乎沒有印象。不僅沒和她說過話,我甚至不記得她有和大家一起玩過,也沒看過她參加甚麼活動。 只依稀記得一件事,我有一次看過她生氣的樣子。那是剛升上國三時,有一天上課中我聽到聲音,往她那邊看時,她剛好皺起眉頭,轉頭往後看。後面坐的是太保學生集團的老大,他一邊傻笑,一邊揮著細細的金屬棒。仔細一看,那是收音機上的伸縮天線。我完全不懂他為甚麼有這種東西,也不知道基於甚麼目的,天線的前端竟彎成一個?狀。雖然記憶模糊,但彎曲成奇妙形狀的天線,卻鮮明地留在我腦海裡。 關於A田同學,班導甚麼都沒說也很詭異。若是生病或長期住院,應該會叫大家去探病吧?若是轉學了,最後也應該會讓大家跟她道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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