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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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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了?」她問哲朗。 「算是吧。你看了這個之後,馬上就明白了嗎?」 「當然嘍,畢竟這是在寫我自己的事。」 哲朗抬起頭,和理沙子四目相交。她細長的手指指著小冊子說:「故事中無法進入男人的世界的可憐女人就是我。」她繼續說道:「而那個傲慢的前棒球選手就是你。」 理沙子的聲音中,帶有令哲朗心頭一涼的語氣。但是在此同時,她的聲音中也隱含著自身的焦躁與悲傷。 「你知道了嗎?」他問道。 「好久以前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的那天到來,我決定在那之前假裝不知情。」 「原來是這樣啊。」 哲朗用雙手撥起頭髮,輕輕按住右眼瞼。眼前的世界頓時蒙上一片濃霧,一切事物的輪廓變得模糊,相互重迭,形影渙散。就連身旁的妻子,都成了朦朧的影像,分辨不出眼睛和鼻子。 「你的左眼視力……大概多少?」理沙子問哲朗。「不到0.1吧?」 「不知道有沒有0.01。」 「那麼糟……」 哲朗將手挪開右眼,眼前的世界逐漸恢復清晰。 「幸好右眼的視力維持在一.二。拜它所賜,我才能正常生活。」 「你這樣看東西不會不方便嗎?」 「一開始很不方便。可是,馬上就習慣了。」 理沙子搖了搖頭。「從甚麼時候開始的?」 「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正確時間點,不過我猜得到大約時期。我想你在大三之前,傳球都沒有問題。」 不愧是球隊經理,哲朗佩服她的觀察入微。 「升上大四後不久。因為一點小事,左眼的視力從1.5掉到了0.1。在那之後,視力就不停地下降。」 「因為甚麼小事?」 理沙子問道,但是哲朗沒有回答。他抽了一口變短的香煙,吐出煙後將香煙在煙灰缸中撚熄。 「果然是因為那起意外?」 「不准說,」哲朗搖了搖頭。「我不想提起那件事。」 她籲了一口氣。「因為友情?」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想憎恨任何人。」 「你這豈不是藉由不憎恨別人,自我滿足、獲得優越感嗎?」 「你這種說法真討人厭耶。」 「我認為你應該說出來。」 「我不那麼認為。」哲朗銜起第二根香煙。 *** 事情發生在一個雨天,在體育館裡—— 為何那天偏偏要做出那麼孩子氣的事呢?如果老實做重量訓練就好了,但是哲朗參加了迷你比賽。如果戴了頭盔,應該就能防止意外發生。然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你在醫院裡昏迷的期間,我嚇得魂都飛了。」 聽到她這句話,哲朗想起了美月曾說:「理沙子在醫院的候診室哭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見她流淚。」 「聽到你平安恢復意識,我打從心裡松了一口氣。」理沙子盯著哲朗說。「但是即使恢復意識,你還是失去了寶貴的視力。」 「我一開始覺得沒甚麼大不了的,認為馬上就會複元,才會瞞著大家沒說。」 醫生要他如果有甚麼異狀馬上到醫院報到。當時,哲朗就已經察覺到左眼的異狀,但是說不出口。事實上,他除了顧慮到球友們的心情,更令他害怕的是失去王牌四分衛的寶座。他想用自己的右臂,參加最後一場大學聯賽。 「就我看來,你在冠軍賽之前都沒有異狀。不過,你打球的方式的確改變了。」 「傳球變少了。」 「沒錯。」理沙子點頭。「中尾的狀況很好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你傳球的次數比前一季減少太多了。特別是長傳,你幾乎都沒有投出。你的臂力明明是前三名的,真是太奇怪了。」 「我和教練商量,將戰略重點放在中尾身上,以活用他的速度的攻擊模式為主。當然,如果我左眼看得清楚的話,我應該會提出別的作戰方針。」 「因為這個攻擊模式奏效而屢屢晉級,或許該說是因禍得福。但是,在總決賽中卻起不了作用。」 「因為敵隊的跑衛無懈可擊。當領隊下達以傳球為主的指令時,老實說,我覺得眼前一黑。」 「可是在那場比賽中,你成功地傳了好幾次球。其中不是還有起死回生的長傳嗎?」 「那是我憑著長年傳球經驗,設法投給進入右側視野的傳球目標。但是到底喪失了遠近感,失誤也挺多的。幸好外接員松崎他們彌補了我的失誤。」 「那場比賽的最後……」理沙子蹺起二郎腿,斜睨著上方。「你有沒有看見早田?」 「我知道他跑在我的左邊。也曾想過他或許沒人防守,投給他的話說不定會成功。」 「可是你沒有投給他。」 「我的左側視野模糊,沒辦法掌握早田的正確位置。我剎那間猶豫了該碰運氣投給他,還是投給看得見的傳球目標。結果我投給了松崎。理由只有一個:我多年來的練習並不是為了碰運氣亂投。投球時要有明確的想法——教練也是這麼教我的。我不能將球投給看不見的人。」 哲朗告訴自己,就算因為亂投而贏了比賽,也不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單純只是僥倖。然而,這也許只是自我安慰。 「大學畢業後,所有人都認定你會繼續打球,我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你卻沒有再回到美式橄欖球的世界,果然是因為左眼的緣故吧?」 「因為如果找不到左邊的傳球目標,就不能當四分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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