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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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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月啊。」 「這樣啊。」哲朗對踩著油門的右腳施力,看到速度表上升,趕緊放慢速度。「日浦怎麼說?」 「她說,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就像南極和北極。」 「這個規模又更大了。但是觀念是一樣的吧?人們不是常說,南極位在北極的背面。反過來說也行。」 「我認為不是。」 「怎麼個不是法?」 但是理沙子不回答,靠在車椅上,將身體扭向車窗。哲朗並不想催她回答。不過,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經常和日浦聊那種事嗎?」 「也沒有那麼常聊。」 「在被窩裡聊?」哲朗無聲地動嘴說。 感覺理沙子將頭轉向他。她將傾斜的座椅恢復原來的位置,再度將視線對著哲朗。 「你想要說甚麼?」 他本來想說:沒甚麼。然而,這件事不可能就這樣收場。再說,他也想要把事情弄清楚。或許是因為接觸了兩名女高中生的殉情未遂事件。 「你們接吻了吧?」哲朗說道,握著方向盤的手掌同時沁出汗來。 由於哲朗面向前方,所以看不見理沙子的表情,但是感覺上她氣定神閑。哲朗依然感覺到她的視線。 「你是聽美月說的吧?」 「嗯。」 「是哦。」她似乎總算將視線從哲朗的側臉移開。「然後呢?」 「我在想,為甚麼你要那麼做呢?」 「因為沒有理由不那麼做。我覺得如果是和美月的話,那麼做也無妨。」 「這是甚麼意思呢?我知道你喜歡她,但這和愛是兩回事吧?」哲朗感覺這段對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為甚麼你會這麼想呢?」理沙子反問。 「甚麼為甚麼……,因為我覺得這種事很奇怪啊。畢竟,你……」他感覺難以集中精神開車,於是放慢速度。「你不是女同志吧?」 「我過去沒有意識到這個部份。」 「你的意思是這個部份被喚醒了嗎?」 「你在說甚麼?」她的語氣中帶有輕蔑的意味。「老公,你和美月說了甚麼?她的內心世界是很複雜的喔。」 「我知道。日浦的內心是男人,所以就算她喜歡上身為女人的你也不奇怪,不是嗎?可是理沙子的內心是女人吧?既然如此,你愛身為女人的日浦,這豈不是……」 「美月是男人,至少她在我面前是男人。」理沙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哲朗無話可說,繼續開車。他思索,曾幾何時好像聽過和這相同的話。沒多久,他就想起了那是中尾說的話。 當時和我在一起的美月肯定是女人…… 此外,哲朗又想起了美月的父親說的話:「我這麼說可能會讓你見笑,我到現在還是寧可相信那個孩子是女人……」 哲朗意識到還有一個人,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是也在想同一件事。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本身。 「是你告訴我美月喜歡我的吧?」 「是嗎?」 「聽到的時候,我感到非常困惑。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和她相處。可是一起生活下來,我覺得她的外表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我切身地感受到她對我的愛。接受她的愛而活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或許你會認為,如果內心是女人,而不是女同志的話,就只能愛上具有男性軀體的人,但是心靈到底還是會對心靈產生反應。也就是我的女人心,在對美月的男人心呼應。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敞開內心,感情是無關形體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噗哧地笑了出來,笑得有些戲劇性。 「這情形很異常吧。我像是在告白自己外遇,但是你卻面無表情,一臉像是在聽廣播的交通路況。」 「不,我的心情並不平靜。」 「是嗎?」 「我只是窮於應對。」 車子接近東京,前方出現了海老名休息站的標示。理沙子說,去休息站一下。 停車場裡滿是車輛,令哲朗簡直想問:大家在聖誕夜究竟有甚麼節目?哲朗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一個停車格,停下車子。 他去廁所解決內急,到自動販賣機區買了咖啡。喝完咖啡之後,回到車上卻不見理沙子的身影。她也有車鑰匙,如果回來的話,應該會在車上等才對。 哲朗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當他要打開廣播開關時,發現方向盤另一側放了一張紙。 我自己從這裡回去,開車小心。聖誕快樂!——這肯定是理沙子的筆跡。 哲朗坐著不動,環顧四周,看來是不可能找到她。就算再找下去,也只是白費工夫。 哲朗聽著約翰倫農和小野洋子唱的《Happy X'mas》,緩緩驅車前進。 【注:約翰倫農(John Lennon,1940-1980),生於英國利物浦,著名的樂團披頭四的成員之一。小野洋子(1933-),為約翰倫農之妻,是音樂家與藝術家。】 § 第六章 1 哲朗和須貝約在新宿三丁目車站旁的一家咖啡店。碰面後,兩人馬上離開咖啡店,向東走了一小段路。哲朗原本以為大概要去歌舞伎町一帶,因而有點意外。 「不是那麼氣派的店啦。而是氣氛更沉靜一點,該怎麼說呢,所謂雅致的店。」須貝洋洋得意地說。 「雅致啊。對了,為甚麼你會知道那種店?」 「我是聽人說的,我一個朋友是那裡的重要人物。」 「那個朋友是男的嗎?」 「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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