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杜鵑鳥的蛋是誰的 | 上頁 下頁
二五


  「不能見面也沒關係,我只想知道他的傷勢。」

  「這部份我不便說明,」女職員搖搖頭,「只能問主治醫師。」

  「告訴我他有沒有恢復意識就好。」

  「抱歉,我不能不負責任地談論病情,請諒解。」她低頭行禮。

  那麼,我來醫院就沒意義了——緋田暗想著,忽然有人喊一聲:「爸!」

  望向聲源處,只見風美小跑步過來。她身後跟著西島刑警。

  「你怎麼會在醫院?」

  「爸才是,在這裡做甚麼?」

  「那當然是……唔,想知道出車禍的人的傷勢。」緋田壓低音量繼續道:「搞不好他是代替你遇劫。」

  風美流露悲傷的眼神,微笑應道:「爸跟我想的一樣。」

  「你也是嗎?」

  風美點點頭,「大夥都認為案情尚未厘清,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但我就是覺得歉疚。」

  「這樣啊……」緋田垂下目光,發現風美帶著探病用的花束。

  「就算與那封恐嚇信無關,那個叔叔也是我的支持者,還要求和我握手。我來探望他很合情合理吧?」

  「站在警方的立場,我們不希望風美小姐引起注意。」西島插話。「反正上條先生也不是能會客的狀態。」

  「他的意識還沒恢復嗎?」

  「否則在你來探望前,我們早該見過他。」西島不耐地回答。

  「不能交談也無所謂,至少把花送給他……」風美拿起夾著卡片的花束。

  「我知道,支持者得好好珍惜。」西島留下這句話,走向候診室。

  目送刑警的背影離去,風美望著緋田,撇下嘴角。

  「收在家裡的支持者來信,全交給那個刑警。」

  「嗯,我聽高倉教練提過。」

  「我的支持者不會做出那種事……」風美低喃。

  此時,一對男女走近服務櫃檯。年近六旬的矮個男子,傾身向前開口:「這裡應該有位上條伸行先生……」

  聞言,緋田和風美不禁對望一眼。

  「不好意思,兩位是家屬嗎?」女職員同樣問道。

  「這是上條先生的夫人。」男子伸手介紹身後的女人。

  緋田驚詫地望向女人。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慢慢抬起頭,她鼻樑高挺,輪廓深邃,卻像戴著假面具,毫無表情。

  女職員告知上條伸行的病房。不過,即使是家屬,也不能立刻會面。於是,她要矮個男子先詢問該樓層的護理站。

  「知道了,謝謝。」男子回望上條夫人。「我們走吧。」

  夫人點點頭,邁步前進。

  「不好意思……」風美朝夫人的背影喊道。

  前面的矮個男子回頭,夫人也跟著回頭。

  風美上前一步,「兩位是上條先生的家人嗎?」

  夫人與同行的男子對望,兩人都面露驚訝之色。

  「你是哪位?」男子問道。

  「啊,抱歉。我叫緋田風美,是新世開發滑雪隊的人。我很想探望上條先生,才跑到醫院。」她遞出花束。

  大概是看到花,夫人的表情柔和幾分。

  「你怎麼會想來探病?」夫人的話聲沉穩。

  風美一時語塞,沉默片刻才開口:「上條先生曾為我加油。呃……在搭上出事的巴士前,上條先生向我攀談……說是一直默默關注我。」

  夫人疑惑地偏著頭,「外子認識你?」

  「是的,上條先生說是我的支持者。」

  「哦……?」夫人疑惑地望向陪同的男子。「外子有欣賞的滑雪選手?我初次耳聞。你知道嗎?」

  「不,我也是第一次聽到。」男子回答,交互望著風美與緋田。「恕我冒昧,小姐是相當知名的選手嗎?我很少看體育新聞。」

  風美慌忙搖手,「不,我一點也不有名。我今年高中畢業,連一場大比賽都沒參加過。所以,上條先生說是我的支持者,我受寵若驚。」

  「這樣啊。」男子困惑地轉向夫人,「我不曉得社長對滑雪競技有興趣,還以為社長不怎麼喜歡運動。」

  「那麼,他是為了見這位小姐才來到此地嗎?」

  「不,應該不是吧。」男子納悶地側著頭。「少爺現在是那種狀態,再怎麼支持一個滑雪選手,也不會專程到北海道見面……」

  「也對。」夫人一臉不解。

  一旁的緋田忐忑不安。只有他知道上條伸行對風美感興趣的原因,但不能當場說明。

  這位女士——緋田微微低頭覷著夫人。

  她看到風美,沒有任何感覺嗎?聽方才的對話,他們似乎連上條到劄幌的目的都不清楚。那麼,血指紋的主人就不是她。不,不可能。依緋田的調查,上條不曾離婚。

  可以想見,上條是瞞著身邊的人行動。他偶然在電視或雜誌上發現滑雪選手緋田風美,懷疑她是被偷走的女兒。然而,沒有證據就說出口,一定會引起大騷動。萬一弄錯,會造成許多人的困擾。所以,他決定獨自前往北海道,查明事實。

  不過,連妻子都沒坦白,就令人有些不解了。雖不方便和外人商量,至少能告訴妻子吧?按常理,不是該與妻子一起看緋田風美的影片或照片,確認是否弄錯嗎?上條究竟是用甚麼理由讓妻子捺下血指紋,也是個疑問。

  緋田重新觀察夫人。不管怎樣,她做夢都想不到,十九年前被抱走的嬰兒就近在眼前吧。

  「不好意思,」緋田開口,「我是緋田風美的父親。兩位不曉得上條先生來北海道嗎?」

  夫人點點頭。「他留下紙條,告知要出門兩、三天。打手機也沒接,我們正擔心他究竟去哪裡。接到警方的電話時,與其說訝異,我們更納悶他怎會跑到北海道。聽聞車禍的消息,甚至不敢相信是我丈夫。」

  「您不知道他的去處,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或許沒特別的理由,純粹是臨時起意。這陣子發生很多事,他想必是累了。」夫人目光一暗,微笑望向風美。「儘管不清楚他來這裡的理由,但若是碰到喜歡的滑雪選手,覺得開心就好了。而且,你還來探望他。」

  「方便轉交給上條先生嗎?」風美再次遞出花束。

  「不曉得能不能帶進病房,不過很謝謝你。」夫人接下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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