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大概是最後的招呼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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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先回家一趟,傍晚再度前往赤阪的小飯館,當然衣服也換過了。文藝春秋的單行本責編H田小姐和雜誌連載責編B小姐,及漫畫雜誌的K先生已在店裡等候。我們吃著美味的料理,喝著可口的酒,一面等電話,席間談話滿熱絡的。其實是每個人都刻意想炒熱氣氛,我也不例外。連不怎麼好笑的冷笑話,大夥都硬逼自己笑。不久,電話響起,一聽是指名H田小姐接,我就明白落選了。H田小姐回座時,誰都看得出她很沮喪。當然,每個人都很沮喪,但臉上仍掛著窘笑。在這種局面下的窘笑十分有人味,我挺喜歡的。 得獎者一如預期,是宮部小姐。要是在酒館不巧遇見,對方反倒要費心照顧我的情緒,我們請B小姐設法避免這種情形。「今晚去『月之雫』應該很安全。」B小姐說。於是,我們搭出租車前往那家店。在車上,H田小姐和B小姐老實承認:「其實,我倆同席等發表結果的戰績,已累積到十連敗以上。」現下才告訴我又能如何?不過,自出道以來,我也是文學獎落選九連敗。三人相加就三十連敗。天哪!難怪會把幸運女神嚇跑。 *** 三月五日 我在四穀一家小館子等候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的結果。老實說,這是我第五次入圍這個獎。除H田小姐,講談社的O田編輯和K村編輯也同席。我正想著他們好可憐,得陪我開落選散心會,果不其然,又收到落選通知。我說:「噢,這下就十連敗了,我還真行。」O田編輯和K村編輯照例露出窘笑。H田小姐也是一笑,但笑得有氣無力。 文藝春秋的S部長和B小姐、O村編輯也來會合,大夥在新大穀飯店的酒吧小酌。以前打橄欖球、長相威武的S部長也垂頭喪氣。 之後,和直木獎那時一樣,又到「月之雫」去。這裡的媽媽桑叫留美,和我同鄉。我們算是同一個町出身,最奇的是竟然還同一天在東京落腳。我向留美致歉:「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以落選作家的身分來。」留美鼓勵我:「甚麼話,不是還有下次嘛。」 雖然沒和得獎的山本文緒小姐碰個正著,倒是遇見評選委員北方先生。「我可是推舉你的喔!」看他眼神很認真,姑且就相信他吧。 文藝春秋的O村編輯不知是否太過勞心,在店裡呼呼大睡。 *** 五月二十一日 等候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的結果。地點是皇家花園飯店的咖啡廳,依舊和H田小姐一塊,總覺得對她不起。其它還有O村編輯、講談社的O田編輯、K村編輯和I田編輯。《小說現代》的K田編輯也到場,但大夥都喝咖啡,只有他灌了啤酒又吃三明治,且沒等結果發表就先離開。 說起來,每次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我靈機一動,乾脆把等候文學獎發表的情形寫成小說好了。一提出這點子,眾編輯異口同聲地表示「感覺不錯」,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我決定付諸實行,到時看到別吃驚。 下午五點左右,日本推理作家協會來電,話筒裡傳出一句「恭喜得獎」。噢,多美妙啊,這句話我可是等了十四年!我和眾編輯猛拍紀念照,其它客人都瞪大眼,不曉得發生甚麼事。 記者會後,我們前往銀座的酒吧「ELLE」,與其它得獎者拍紀念照。中途先離開與責編們去吃壽司,再回到 ELLE。拿我當踏板、發展得愈來愈好的真保裕一先生也趕來。我們緊緊握手,場面感人。我不得不把「要是沒這個人,當時某某獎早就屬我」的心情好好藏起。 身為美人,卻嫁給折原一(恕我直呼其名)的新津清美小姐也現身。仔細想想,她也是這次短篇部門的入圍者。雖然落選,仍來向我道賀,人真好。不但長得美,心也很美。只不過她有個一喝酒就亂說話的壞毛病,還是折原一的老婆。 酒友赤瀨川隼先生【注:赤瀨川隼(一九三一-),日本小說家,代表作為《白球殘映》。】隨後也登場,不過這是巧合。我們明明都只是偶爾光顧,卻經常在此碰面,實在不可思議。 藤原伊織先生也來了。好一陣子沒沾酒的他,挑著評選委員北上次郎先生【注:北上次郎(一九四六-),本名目黑考二,日本評論家。】的毛病,大喝特喝。 之後,我們移師到「月之雫」,終於能讓留美瞧瞧我揚眉吐氣的模樣。相交多年的編輯們紛紛到場,感慨萬分地說著:「太好了,真的。」原來我讓大家等了這麼久啊。 當晚,藤原伊織先生醉得亂七八糟。 *** 六月二十五日 在東京第一飯店舉行頒獎典禮。我帶著戀人和愛人,穿著為當天買的西裝赴會。花三天三夜背起來的長篇演講順利結束,感到心滿意足。 讀者與作家的規則 《小說新潮》一九九九年十二月號 由於拙作改編成電影又推出新版,因此今年夏天到秋天,受訪的機會很多,也有好幾回是一天中接連被採訪數次。這樣的邀約我都盡全力配合。我是靠賣書吃飯的,而作家這個職業畢竟也是一門生意。我的想法是,既然是作生意,宣傳就不能馬虎。以前一年還不見得遇上一次雜誌專訪,懷想當年,心中真是充滿感激。 當然,訪談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好比「作品被改編為電影心情如何」、「最新作品想描寫甚麼主題」等。一直回答相同的問題不煩嗎?一點也不會。就對方而言,這是他們首度提出的問題,我也因腹中已有答案輕鬆許多,不必當場苦苦思索。 訪談明顯準備不足而離題的情形亦不少,還有好幾個人連角色名稱都弄錯,仍繼續訪問。即使如此,我也不覺得有甚麼不愉快。在對方眼中,我不過是為數眾多的訪問之一,一點點小失誤,當沒看見就算了。 但是,並非完全沒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我最討厭有人利用採訪之便,破壞讀者與作家間的規則,諸如: 「這是我私下想問的,小說的結局真要讓XX是OO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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