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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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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踞的兩人緊盯著對手站起來,一開始雙方都以平端握劍。 加賀望著矢口的眼睛。矢口先前由於沒料到加賀也使出舉劍過頂這招,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現在已恢復先前的鎮靜了。比起目光帶著興奮的對手,有著鎮靜眼神的敵人要可怕多了。 ——別猶豫。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雙方竹劍交鋒,裁判就要高喊比賽開始了…… ——賭上了。 「比賽開始!」 加賀咚的一聲踩響地板,一口氣跳上前去。他搶在矢口尚未擺好舉劍過頂姿勢的一瞬間進攻,因為唯有在這一瞬間,矢口的竹劍高度才可能放得如此低。 「小手!」 這一刻,加賀耳裡傳不進任何聲音。應該會應戰而攻過來的矢口卻沒有任何攻擊動作。加賀看到對手的護面下露出一張溫和的笑臉,才知道自己獲勝了。耳底慢慢傳來聲響,逐漸形成巨大的回聲將他團團包圍。眼前主審高舉旗子的畫面,彷佛過了許久許久之後才映入眼簾。 頒獎儀式肅穆地進行。「冠軍——T大,加賀恭一郎。」司儀喊出加賀的名字,但他仍毫無勝利的實感,直到他將獎狀拿在手中,聽到頒授亞軍矢口的獎狀時,心頭才宛如波濤湧上一股莫名的興奮。 盛大的鼓掌聲中,加賀將獎狀與獎盃高高舉起,身體如同燃燒般炙熱,蒸人暈眩的熱氣之中,加賀在內心低語著: ——沙都子,波香讓我贏得比賽了! 3 星期一,剛過下午兩點,加賀鑽進了「搖頭小丑」那道窄門。彎著腰走進去時,脖子關節一陣陣地疼,昨天果然喝太多了,到現在酒還沒退。 老闆一看到加賀馬上道了聲恭喜,接著努了努下巴指向裡側的桌子說:「一早就在等你了。」沙都子正獨自坐在他們一群好夥伴的指定席上。 「恭喜!幹得好哦。」 「托波香的福。」 「波香?」沙都子頓時斂起笑容,加賀轉頭朝吧台說:「老闆,麻煩給我咖啡。」 「話說回來,你居然以舉劍過頂攻擊那位矢口選手,太厲害了。是你的戰略嗎?」 然而加賀只是朝她伸開右掌,說:「今天不談劍道。」 「為甚麼?我就是來聽你聊比賽的啊。」 「那會變成我在自誇。」 「有甚麼關係,你大可儘量自誇啊。」 「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談。」加賀旋即環顧一下四周。剛過中午,客人差不多要陸續進來了,不過加賀和沙都子附近的座位還是空的。「之前你說,你和波香的哥哥見過面?」 「嗯,見過了。」沙都子告訴過加賀,那天她在刑警陪同下去看了波香的房間。 「那時候她哥哥好像說過,『女子個人賽結束後,波香就變得很奇怪』。」 「是啊。」沙都子一臉疑惑地點了點頭,大概是搞不懂加賀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之後我想了很久。的確,那場比賽結束後,總覺得波香對劍道好像失去了以往的熱情。她平時雖然冷靜,但想成為冠軍的欲望應該比任何人都強烈,說不定還勝過我。這麼說來,那場比賽當中肯定發生了甚麼事,但遺憾的是,我完全沒頭緒。如果波香意志消沉是因為輸給三島亮子,她一定會更加努力練習劍道才是。我所認識的波香肯定會這麼做的,不是嗎?」 「我也有同感。」 「那場比賽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昨天出賽時我仍在思考這件事,而就在昨天,我覺得我好像能理解了。」 「怎麼說?」沙都子問。 加賀舔了舔唇,「我想,波香一定是無法釋懷自己怎麼會輸掉比賽。」 「她應該覺得自己不可能輸吧。」 「不,我說的是更具體的懷疑。」加賀稍頓了頓,老闆剛好端來咖啡。杯裡升起香醇的蒸氣,加賀端起咖啡聞了聞,喝下一大口黑咖啡。「我猜波香很可能懷疑那場比賽有人在幕後操縱。」 「幕後操縱?」沙都子皺著眉問道:「要怎麼操縱?」 「用藥物。」 「藥物?!」 「可能有人陷害她在比賽前喝下某種東西,好比會讓人全身提不起勁的藥物。」 「怎麼可能……?」 「那場比賽之後,很多人做了評論,大部份的反應都是『很意外』,尤其許多人指出,比賽進入後半段之後,波香的動作突然變得很失常。」 「所以你判斷波香被陷害喝下藥物?這樣的推理也太草率了吧,再說又沒有證據。」 「有過類似的案例。」加賀把從矢口那裡聽來的事告訴了沙都子,也就是M大的清水辯解說,她在決賽開始前,突然感到身體不適而無法發揮實力。 「那場比賽我也聽說了,清水選手在決賽的時候出人意料地輕易落敗。可是她和波香之間毫無連結啊?」 「你知道清水的准決賽對手是誰嗎?就是那位三島亮子。波香在和三島亮子的對戰中無法發揮出實力;接著是M大的清水在和三島對戰過後,晉級決賽時覺得自己身體狀況有異。你會覺得這兩件事只是偶然,聽聽就算了嗎?」 沙都子輕輕環起胳臂,宛如古典名偵探似的將食指與拇指貼著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三島亮子在那兩場比賽前,都對對手下了藥,是嗎?」沙都子用了「下藥」這個有點老氣的說法。 「對手是波香的那一次,三島順利得手了;第二次對手是清水,藥效卻比較慢。恐怕就是這麼回事了。」 「可是要怎樣讓她們喝下藥物呢?」 「重點就在這裡。」加賀喝了杯裡的水潤了潤唇,「我應該和你說過吧,那場比賽之後,波香每次去劍道社道場,都會調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嗯,之前聽你說過。」 「波香問學妹有沒有社員履歷,還拉住一年級生問一些怪問題,全是謎樣的行徑。不過如果先同意一個假設,就會明白她這些行為都其來有自了。」 「甚麼假設?不要吊人胃口了,趕快告訴我啊!」 加賀喝了一口咖啡潤喉,其實他不是想吊胃口,是真的口乾舌燥,一方面是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另一方面,昨晚喝的酒還沒退也有關係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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