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畢業 | 上頁 下頁 | |
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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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藤堂以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他似乎是刻意的。 「我想找大家討論一下祥子的事。」——這是沙都子在學生餐廳遇到加賀時說的第一句話,連招呼都省了。 正扒著豬排蓋飯的加賀停下來問道:「找出自殺動機了嗎?」 「不是。」沙都子神情憂傷地搖了搖頭,「不過,是很重要的事,現在沒辦法說。」 「和我的告白有同等的震撼力嗎?」加賀故意一臉正經問道。 沙都子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更嚇人。」 由於沙都子說要召集大家,加賀白天先通知了藤堂和若生,順便和藤堂約好四點左右去接他。 「沙都子很擔心你,還問我你有沒有好一點。」 「真是個好女孩啊。」 「是啊,祥子也是很好的女孩子呀。」 「沙都子變漂亮了,不愧是你看上的人。」 「只是單戀罷了。」 「或許單戀還比較好呢。」 加賀心想,這傢伙居然講得這麼露骨。 兩人往操場走去,操場旁有四座圍著鐵絲網的網球場。他們來到球場外,網球社的人正要開始練習。 眼前的網球場角落擺著一張四人座長凳,若生正伸直身子躺在上頭,臉上蓋著毛巾。加賀和藤堂走近長凳,隔著鐵絲網叫了若生。 「T大的麥肯諾【注:麥肯諾(John McEnroe,1959-),美國著名職業網球好手,也以脾氣暴躁、言論火爆聞名。】,怎麼啦?」 聽到加賀的聲音,若生忽地坐起,這才看到兩人,「哦,已經這麼晚了……」看樣子他睡過一覺了。 「華江呢?」加賀四處張望著和若生同屬網球社的華江。 「她先過去了,還好是約在『搖頭小丑』。」 「是啊,你也快點收拾吧,我們等你。」 「不用等我了,我還有點事,你們先過去。」 「這樣啊,那你趕快弄完,早點過來吧。」 「不好意思了。」 「嗯,晚點見。」 離開網球場,加賀心想,難得看到總是形影不離的若生和華江個別行動。 兩人一走出校門便聽見喇叭聲,停步一看,一輛招搖的紅色雪鐵龍正從右方駛來,停在兩人面前。加賀俯視著這輛造型扁平的車子,心想這車還真醜。 自動車窗做作地徐徐降下,探出車窗的是一名戴著墨鏡的年輕女子。 「我們走吧,加賀同學。」女子特意強調「同學」二字。 「是你啊。」加賀冷淡地應了聲。 女子下巴努了努,指著副駕駛座說:「快上車吧。」 「抱歉,今天沒辦法,我臨時有事。」 「我不管,先約好的是我。」 「我改天會去向老師道歉。」 「不行!」女子把頭縮了回去,迅速關上自動窗,接著面朝正前方握緊方向盤。 加賀誇張地聳聳肩歎了口氣。 「她是誰啊?」一臉詫異的藤堂皺起眉頭問。 加賀壓低音量回答:「我就知道你不認得,她是三島亮子。」 藤堂正想繼續追問,加賀伸出右掌擋住他的話。 「幫我轉告沙都子說我臨時有事不方便去了。還有,這女人的事幫我保密。」 「你要去哪裡?」 「改天有機會再告訴你。」加賀說完,繞到雪鐵龍右側打開厚重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照後鏡映著藤堂的身影,只見他愣在原處,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三島亮子緩緩地發動了雪鐵龍,「你朋友?」她的中指推了推太陽眼鏡。 「高中時劍道社的夥伴。他是主將,叫藤堂。」 「我見過他。」她點點頭轉動方向盤。 祥子出事的三天前,三島亮子來約加賀,說她拿得到在警局道場練劍的許可,問加賀有沒有興趣一起練。加賀和亮子由於經常在各比賽場合見面,認識已久。他問亮子:「去那裡練劍有甚麼好處?」亮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那兒不怕沒練習對象。你在校內已經沒甚麼對手了吧。」這話說到了加賀心坎上,但他還是提不起興趣。亮子又補了一句:「去那邊還能接受前任全日本冠軍選手的指導哦。」加賀的心意頓時動搖。眼看著全國劍道大賽即將展開,他卻一直不甚滿意自己的練習。 據亮子說,那名前日本冠軍每週只到警局道場指導一次,因此加賀當下決定只在那個日子前往,而今天正是上課日。 「金井同學後來還好嗎?」車子在等綠燈時,亮子語氣冷淡地問道。 加賀心中暗罵,明明就很想知道,幹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休養中嘍。」他接著問:「怎麼?很在意嗎?」 亮子虛偽地笑了笑,「沒甚麼在不在意,只是禮貌性問問,我對手下敗將沒興趣。」 「手下敗將啊。」 「我贏了她不是嗎?」 「那是僥倖。」 加賀看著亮子的側臉等她回嘴,然而她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燈號轉綠時,亮子狠狠踩下油門,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 劍道四段的秋川義孝隸屬縣警局交通課,身為警官,他的面容卻相當溫和,體型也不甚高大。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加賀第一次接受秋川指導時,判斷自己的伸臂長度贏過秋川,事實上也確實比秋川長了近五公分;然而一旦實際對打,敵手的手臂看起來卻變得很長,加賀本以為秋川一定打不到他,秋川的竹劍卻在最後一刻突然伸長過來,完美地擊中加賀;相較之下,加賀的連刺反而招招都在千鈞一髮之際被對手閃開。對方的揮劍次數和步伐移動都不多,加賀的攻擊次數足足有對方的三倍,卻幾乎全數落空。加賀追擊著秋川,內心一面怒斥自己速度為何如此遲緩。 「嗯,你的攻擊的確很犀利。」秋川端正地跪坐在道場邊緣,脫下護面說道:「就攻擊這部份,我想你一定能排進全日本前幾名。」 「也就是說,我的問題出在防守上?」加賀壓抑著喘息問道。 「不,你欠缺的應該是『放鬆』吧。要知道,投入力道集中精神往往只在一瞬間,一味魯莽地全力拚鬥,對手不見得會感受到威脅,相反地你可能給了對手更多的余裕。」 「『放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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