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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基思看見安妮出了雪佛蘭車,向他們走過來。基思對保安員說:「是走不掉了。」

  「是啊。我告訴她末班飛機一小時以前就飛走了。」

  「對,我剛打聽到。」

  安妮站在基思身旁,對他說道:「這位先生說我們沒趕上末班飛機。」

  「不錯,我們回家吧。」他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回雪佛蘭車。

  保安員跟過來,用手指著汽車牌照。「你這輛車是在托萊多買的,我看得出。」

  基思望了一下牌照,外框上面標著銷售商的名字。「沒錯。」

  「女士說,你們從查塔姆縣來。」

  「對。我在托萊多買了這輛車。」他打開乘客一側的車門,安妮上了車。

  基思注意到那人腰帶上掛著的無線電對講機,心想:過一會兒響起廣播搜尋通告可不妙,得趕緊離開。他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

  保安員還跟著,說道:「你該先打電話預訂機票,省得白跑一趟。」

  基思在世界各地遇到的這類問題太多了,深知問這些問題的人的心態。他不知道安妮跟這傢伙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說了他們想去紐約和來自查塔姆縣。同時,基思還打聽了去華盛頓的航班。

  基思瞅瞅安妮,用他最好的中西部口音說:「我跟你說應該先打個電話預訂。」

  她會意地點點頭,從打開的窗口探出頭去對保安員說:「就像我說的,一時興起想上紐約。如同你在電影裡看到的那樣。」她補充道,「我們從來沒坐過飛機。」

  保安員建議說:「你們找個汽車旅館過一夜。明天早晨美航公司有班機去紐約。」

  基思回答道:「讓紐約見鬼去吧。我們回家。」他拉開車門,進入雪佛蘭車,開走了。他看見那個人還站在路沿上。基思說:「他真愛管閒事。」

  「你在華盛頓住的時間太久了。他是想幫我們。我和他說話時,他顯得很關切。」

  「我想也是。」管閒事也罷,幫助人也罷,這人會記住他們倆和這輛車的。

  安妮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找一家汽車旅館。」

  「不能直開紐約嗎?」

  「恐怕不行。」他看看她,說道,「我與拉裡通了話。已經播出搜尋通告了,找我們倆和這輛車。」

  她沉默不語。

  基思離開機場,向東拐彎,上了機場公路,向托萊多開去。

  她說:「能租一輛車嗎?」

  「在聽到通告的消息以前,我想是可以的。現在上哪兒、幹什麼都得謹慎小心。」

  她點點頭。

  前面有家「機場喜來登」飯店,基思把車泊在從門廳看不到的地方。「你等著。」

  她勉強笑笑,說道:「這真像昔日重來。」

  「有點兒。」他進入門廳,在靠近前臺的一隻架子上看到了號碼為800的預訂電話。他拿起話筒,與預訂服務員通了話,訂了一間克利夫蘭機場喜來登飯店的客房,並用他的美國運通信用卡加以確認。接著他又到一部公用電話前,撥打800號碼要美航公司。他預訂了早晨八點十五分從克利夫蘭飛往紐約的班機的兩個座位,報了他的信用卡號碼,他不習慣在自己的國家玩弄逃避術,但他有理由肯定,他打的免費電話不會被追查到托萊多地區,即使被追查,警察只會在通向克利夫蘭的州際公路上找他,或者更加可能在克利夫蘭機場喜來登飯店等他。聲東擊西這種伎倆看起來簡單得近乎愚蠢,可有時的確能奏效,成功只要具備兩個條件——警方的高效率,足以偵察到他預訂電話的內容;但又要容易上當,信以為真。對於後者,他猜想,警察認為他們是在尋找一個普通百姓,而不是一個曾經吃過這行飯的老手。

  他離開門廳,回到雪佛蘭車旁,從後面拿出公文箱,回到駕駛座上。「幫我拿著這個好嗎?」

  她接過公文箱,基思將車開出停車場,順公路繼續往東行駛。

  安妮問:「我們不住那家飯店嗎?」

  「不住。」他解釋了他剛才做的一切。

  她看著他,問道:「這是你的正業還是副業?」

  「正業。」他又說,「我還以為當老百姓就沒用了呢。現在給你露一手。」

  他沿著公路繼續往東,駛向托萊多,鬧市區的摩天大樓已經在望。這裡交通繁忙起來,路兩旁的商店也多起來了。

  他考慮要換汽車牌照。這就是說,要找到一輛他認為整夜停在外面的車,而且它的主人不會注意到牌照被人換過,因而不會報警。同時,他們要開著換過牌照的車星夜趕到華盛頓。但天曉得人家會不會報失呢。再說,即使不報失,警察正在尋找綠色雪佛蘭車;如果他們看到這車的牌照與通告上說的不一致,他們仍然會在電腦上查詢車牌號,看看到底是否相同。換車牌基本上是一種幼稚的想法。

  她問他:「你在想什麼?」

  「選擇。逃跑還是躲藏?」

  「為什麼不乾脆到警察局說明情況?」

  「那不是一種選擇。」

  「為什麼?」

  他解釋了一番,並反問道:「你能對付那種一家人哭鬧的場面嗎?」

  她沉吟片刻,回答說:「如果光是他,我可以對付。如果孩子們也在……我就說不準了……」

  「為什麼不躲一個夜晚,明天上午再想辦法?這個通告過段時間就不那麼新鮮了。也許到明天早晨,州警察局已經與斯潘塞城的警長和機場的那個保安人員通了好幾次話了。他們很可能得出結論:巴克斯特先生所說的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點點頭。「也許……」

  「說實話,這麼晚,又沒有法官或律師在場,落到警察手中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勉強笑笑,說道:「你思考問題像個罪犯。」

  「我過去在許多國家裡就是罪犯,從來不是我自己。但規則是一樣的。」他又說,「我想,如果我們藏起來,時間在我們這一邊。可我不會做任何使你感到不舒服的事。」

  「我有段時間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她想了一會兒,接著說「也許我們該找個地方過夜……到了明天早上,即使我必須見他和向警方解釋,我也寧可到那時再見他。」

  「運氣好的話,明天或者從此以後你再也不用見他了。」

  「那敢情好。」

  「好了,現在要找一家舒服的汽車旅館。有你熟悉的嗎?」

  她微微一笑。「我熟悉六七家。」

  「一家就行了。打開我的公文箱。」他報給她暗碼數字。

  她打開了箱子。他說:「這會引你發笑。箱子有個假底。」他告訴她怎樣打開假底,並說道,「我要眼鏡和棕色小信封。」

  她默默地拿出這兩樣東西。

  他接過眼鏡,把它戴上,然後說:「打開信封。不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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