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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辛西婭說:「我的理解是,關於安的行為,將軍向她發出了最後通牒,並且安·坎貝爾要在那天早晨對此做出答覆,對嗎?」

  我們第一次看見穆爾上校顯出不自在的樣子,他也許在想我們瞭解了多少,是從誰那兒瞭解到的。

  「對嗎?」辛西婭又問。

  「我……她告訴過我,她父親想解決這個問題。」

  辛西婭又激動起來,很尖銳地說:「上校,關於這一切,她告訴了你還是沒告訴你?她用了還是沒用『最後通牒』、『軍事法庭』、『常規治療』和『從軍隊中辭職』這樣的詞語,她是否完全信任你,她是否徵求過你的建議?」

  很顯然,穆爾上校因為辛西婭的語調又生氣了,還因為這一特別問題給搞得很不自在,這個問題可能觸到了他所害怕的什麼事情。他一定認定我們不可能掌握足以擊敗他的證據,所以他說:「我已經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你們。她從未對我講過她的打算,也從未徵求過我的建議。我告訴你們,作為她的治療醫生,我儘量少提問題,只是在她要我出主意的時候我才說話。」

  辛西婭回答說:「我不相信同一個認識了6年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有那麼強的自製力。」

  「因為你不懂得治療,森希爾女士。關於安的事業、工作,我當然提過建議,甚至還提過關於住處、度假等個人問題的建議。但是關於她家庭的問題只在治療期間談論過——這些都是分開討論的,從沒同工作和演講時間混在一起。我們絕對理解這一點並且從未背離過它。比方說,醫生不喜歡他的病人在高爾夫球場上請他診斷,律師也不樂意在酒吧裡搞法律諮詢。精神健康的工作者也不例外。」

  辛西婭說:「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上校。我知道你已經想過這些問題。我猜測,死者從沒有機會安排一個正式的時間同你談這個最後通牒和最後期限的問題,對吧?」

  「對,沒有。」

  「所以,這些年以來,這件令人頭痛、悲傷和憤怒的事到了嚴重關頭的時候,卻因你們中的一個人或者你們倆都太忙而沒有談及。」

  「是安·坎貝爾不同我談。不過,我們決定在她同她父親談過後再談。實際上,我們打算昨天下午談。」

  辛西婭說:「我不相信你的話,上校。我想將軍的最後通牒同她所發生的事之間有聯繫,而你知道這種聯繫是什麼。」

  穆爾上校站了起來。「我不是個說謊者。」

  辛西婭也站了起來。他們都盯著對方。辛西婭說:「我們已經知道你是個說謊者。」

  這是真的。我們知道在第6步槍射擊場,穆爾同安·坎貝爾在一起。我認為穆爾現在已意識到我們瞭解了這一點。現在我們已無法逃脫攻擊一個上校的罪責了。不過我們現在已經越過門檻半步,這已經夠遠的了。我也站了起來。「謝謝你給我們時間交談,上校。不要在肯特面前抱怨我們,一次全面的抱怨至少可以維持一星期左右。」我又說:「我在你門口派了一個憲兵站崗,長官。如果你試圖粉碎任何文件或者將任何東西從這兒帶出去,你將會被監禁在基地。」

  這愛夥現在顫抖起來,但我說不出他是因為害怕還是憤怒,這我並不感興趣。他說:「我將正式指控你們倆。」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這樣做。我們是你最大的也是最後的免於上絞索的——或者免於被槍斃的希望。我得去查一下有關規定。我沒有辦過很多這樣的案子,所以不知道他們對殺人犯是施絞刑還是槍斃。但不管怎樣,不要朝我發火。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祝你愉快,上校。」

  我們走了,留下他一個人站在那兒,仔細考慮著他的選擇,當然不包括對我發火。

  第二十三章

  辛西婭把車停在憲兵司令部的停車場,離我的追光牌汽車還有一段距離。當我們走向憲兵大樓的時候,我們看見3輛新聞採訪車和一群記者站在大樓外面。他們看見我們走過來,便像一群蝗蟲一樣向我們撲過來,一定是我們的形象符合某人對偵探的描述。正像我說的,哈德雷堡是個開放的基地,所以你不能拒絕那些納稅公民進來,在正常情況下,你也不想拒絕,但今天我不需要採訪。

  第一個記者來到我們面前。他是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頭髮緊貼在頭皮上。他手裡拿著麥克風,他周圍黑壓壓的人們都拿著筆和紙。我看到攝像機對準了我們。那個頭髮貼著頭皮的人問我:「你是布倫納準尉嗎?」然後把麥克風放到我的鼻子下面。

  「不,先生,」我回答,「我是到這兒來修可口可樂機的。」我們繼續走著,不過在我們繼續向正門走去的時候,這些人像一個巨大的雲團一直包裹著我們。問題仍不斷地從這個雲團裡拋出來,一直到我們最後走上憲兵大樓的臺階,那兒有兩個持M-16步槍的高大的憲兵在站崗。我爬上臺階,轉向這些不能再往前走的記者,說:「早上好。」

  記者群靜了下來。現在我看見3台電視攝像機和大約12架照相機在不停地拍照。我說:「安·坎貝爾上尉的死亡調查還在進行中。我們有幾條線索,但沒有嫌疑犯。不過哈德雷堡所有的有關部門,軍隊犯罪調查處,還有地方警察都聯合起來了,我們正為此案密切合作。不久的將來我們將計劃開一次新聞發佈會。」這些都是騙他們的。

  轟然一聲!問題像狂潮決了堤一樣湧了出來。我只能聽清幾個問題:「她不也是被強姦的嗎?」「發現她時她是赤裸著被捆著嗎?」「她是被勒死的嗎?」「你認為是誰幹的?」「這是這兒一周之內的第二起強姦案嗎?」還有一個有趣的問題:「你盤問過她的男朋友,警察局長的兒子嗎?」等等等等。

  我回答說:「你們所有的問題都會在新聞發佈會上得到答覆。」

  辛西婭和我走進大樓,迎面碰上肯特上校,他一副很不高興,而且十分焦慮的樣子。他說:「我無法讓他們離開。」

  「是的,你無法做到。這正是這個國家令我喜愛之處。」

  「我不喜歡這樣。」他問我:「有新進展嗎?」

  「我們同福勒上校和穆爾上校談過。我想讓你往穆爾上校的辦公室儘快派兩個憲兵去,看著他。他不能使用碎紙機毀掉文件,也不能將任何東西帶出他的辦公室。」

  「好吧,我會去辦的。」他問:「你要逮捕穆爾嗎?」

  我回答說:「我們還想從他那裡得到對死者的心理剖析。」

  「誰在乎什麼心理剖析?」

  「嗯,」我說,「森希爾女士和我。」

  「為什麼?這與穆爾上校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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