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將軍的女兒 | 上頁 下頁 | |
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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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上帝啊,太可怕了……那真是一場悲劇啊!」 「是的,長官。我能問您幾句話嗎?」 「當然可以。啊……我曾是坎貝爾上尉的頂頭上司。」 「是的,長官,這我知道。上校,您現在是否方便到軍官俱樂部來見我?請放心,不會超過10分鐘的,除非您讓我感興趣,上校。」 「這個……」 「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了。我至少要和她的上司談談。」 「當然。在哪兒——?」 「在小餐廳。我穿一件藍色西裝。謝謝您,上校。」我掛斷了電話。多數美國人都知道如果他們不想和警方談話就可以不談,但他們對新聞界卻不知為什麼會覺得有一種義務而必須去談。儘管如此,我今天大部分時間的身份是犯罪調查處的布倫納,而現在要再隱瞞身份真令人難以忍受。 我又把那本米德蘭的電話號碼簿拿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查爾斯·穆爾和安住在同一個花園公寓區。雖然維多利花園通常不是上校軍官選擇的住所,但這事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因為他欠了債,也許他作為一名神經科醫生,從不在乎在停車場碰到上尉和中尉。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住得離安·坎貝爾近些。 我快速記下了穆爾上校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然後撥通了辛西婭的電話。她剛進門。我對她說:「穆爾上校一會兒來見我們。記住我們是《軍隊時報》的記者。還有,看看能否在你那兒給我找個房間,因為現在亞德利肯定安排了人巡邏,我不能回『低語松林』了。請你在陸軍消費合作社下車,幫我買一支牙膏、一把刮胡刀,還有一條中號短褲、一雙襪子。可能還要一件襯衫,15號領子。別忘了給你自己帶雙跑鞋,我們過會兒去射擊場時好穿。再帶只手電筒,好嗎?辛西婭?喂?」 可能是線路接觸不好吧。我掛斷電話來到樓下的小餐廳。這兒雖然不像那間大餐廳那樣正規,但卻馬上可以吃到東西。我要了一杯啤酒、一些土豆條和果仁,一邊吃喝一邊聽著周圍人的談話。所有的人都在談論安·坎貝爾,談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兒畢竟是軍官俱樂部。米德蘭的酒吧裡肯定也正談著同一個話題,只不過在那兒談起來就可以放肆多了。 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穿著綠色帶鷹形圖案的上校軍裝,走進來朝著這間屋子四周看了一會兒。我觀察了他足有一分鐘,見沒有一個人向他招手,也沒有人和他講話。顯然,穆爾上校在這兒並不出名,也許是沒有人緣。我站起來向他走去。他看到我勉強地笑了笑:「你就是布倫納先生?」 「是的,長官。」我們握了握手。穆爾上校的軍裝皺皺巴巴,而且做工很差。這也正是他所從事的那個特殊行業的一個標記。「謝謝您的光臨。」我說。穆爾上校大約50歲,一頭黑色鬈髮,頭髮很長,看上去就像昨天才入伍的一個地方神經科醫生。軍隊上的醫生、律師、精神科醫生、牙醫都能使我產生濃厚的興趣。不過,我始終搞不明白,他們是真的願意穿那種粗製濫造的軍服呢,還是他們真正是有獻身精神的愛國主義者。我把他帶到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問他:「想喝點什麼嗎?」 「是的。」 我示意一位女招待過來,穆爾上校要了一杯奶油雪利。我們就這樣開始了不怎麼愉快的談話。 穆爾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好像在猜度我的神經哪根出了毛病。為了不讓他失望,我主動說:「聽起來她好像是被一個心理變態的人殺的,可能是慣犯。」 他不愧是搞這一行的,馬上把矛頭對準了我:「你為什麼這麼說?」 「只是貿然猜一下而已。」 他告訴我:「在這個地區還沒發現類似的強姦和謀殺案。」 「類似於什麼?」 「類似于發生在安·坎貝爾身上的事。」 確切地說,發生在安·坎貝爾身上的事情不該讓這兒的人都知道,但軍隊是流言蜚語滋長的溫床。因此,關於穆爾上校、福勒上校和坎貝爾將軍都知道些什麼,什麼時候知道的,怎樣知道的,你是無法猜到的。我問他:「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回答說:「當然她是遭強姦後被殺的,在射擊場上。」 我拿出筆記本,呷了一口啤酒,說:「我剛從華盛頓過來,還沒掌握多少資料。聽說她被赤身裸體地捆在那兒?」 他考慮了一會兒,說:「這個你最好去問問那兒的憲兵。」 「好吧。您做她的指揮官有多久了?」 「從她來到哈德雷堡開始,大約在兩年前。」 「這麼說您挺熟悉她了?」 「是的。我們的學校很小,一共只有大約20名軍官,另外30人是被派到此地服役的。」 「明白了。聽到這個消息時您感覺如何?」 他說:「我完全被驚呆了,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他又說了許多諸如此類的話。其實在我看來,他除了震驚以外也看不出別的什麼感受來。我經常與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打交道,知道他們常在說著得體的話時做出一些不得體的事來。我相信職業和人的個性有著很密切的關係,這一點在軍隊裡表現得尤為突出。比如說,步兵軍官往往會有些孤僻、傲慢、自以為是。犯罪調查處的人都慣於騙人、冷嘲熱諷,而且特別聰明。一般精神科醫生大都選擇與腦子出了毛病的人打交道的工作。這種工作雖然陳腐,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為之獻身。查爾斯·穆爾是一個戰爭心理學專家,他的本行是把敵人本來健康的腦袋弄出毛病來。這和為細菌戰製造麻疹菌的醫生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管怎麼說,查爾斯·穆爾在我看來就是不太正常。開始較短的一段時間,他似乎距我很遠,而後突然莫名其妙地盯著我看了好半天,似乎要從我的臉上或心裡看出些什麼來。這使我很不舒服。他除了有些怪癖外,眼睛裡還冒出一絲凶光——很深,很黑,很富有穿透力。他的聲音也很特別,很慢,低沉,帶點兒裝出來的溫和語氣。估計他在學校教書時用的就是這種聲音和語氣。 我問他:「您在擔任此職務之前就認識坎貝爾上尉嗎?」 「是的。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6年前,那時她正在布拉格堡多功能學校學習。我任她的教官。」 「她剛在喬治敦讀完了心理學碩士。」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我說了什麼他認為我不知道的事,然後回答說:「我相信是這樣。」 「在布拉格堡時你們就在一起嗎?」 「我在學校——而她正在第4心理訓練隊。」 「後來呢?」 「後來就去了德國。我們差不多是同時到那兒的。再後來我們又回到了布拉格堡肯尼迪特種軍事學校,在那兒當了一陣教官。之後我們被派到海灣去執行同樣的任務,之後又去五角大樓。簡單說來,兩年前我們又一起來到了哈德雷堡。怎麼,難道這些都有必要講嗎?」 「您在哈德雷堡都做些什麼,上校?」 「這是保密的。」 「噢。」我邊記邊點了點頭。兩個人能這麼久在一起執行任務確是不常見的,尤其是在戰爭心理學這一特殊領域。就我所知,在部隊裡,即使夫妻倆也沒有他們這樣的好運氣。比如說可憐的辛西婭吧,她當時雖然沒和特種部隊的那個傢伙結婚,但已經和他訂了婚。辛西婭被派到布魯塞爾,他卻被派往巴拿馬運河區。我對穆爾上校說:「你們的工作關係很不錯嘛。」 「是的。坎貝爾上尉非常聰明能幹,有追求,能言善辯,而且值得信賴。」 聽起來好像是他每半年在她的工作總結上寫的評語。顯然,他們很合得來。我問他:「她算是你的『被保護人』嗎?」 他瞪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了我用這個法語詞會讓人聯想到另一個詞「情婦」或者其他更肮髒的外來詞。他回答說:「她是我的下級。」 「對。」我把他的話歸在我早已擬好的「廢話欄」中。「您認識她的父親嗎?」 「是的,不過不太熟悉。」 「來哈德雷堡之前您見過他嗎?」 「是的,偶爾能見到。我們在海灣時見過他幾次。」 「我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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