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三八


  「那好。」月光從煙狀烏雲中透射下來,我們能看到前方十英尺遠。儘管如此,由於岩石的風化腐蝕,沿著陡崖行走有點危險難測。所以我們插到島裡,找到保羅·史蒂文斯的巡邏車通常開往普拉姆島東部的礫石路。這條窄路塞滿了連根拔起的樹木和掉下來的大樹枝,我們也就不必擔心巡邏摩托車會來驚動我們。

  我們在一個倒下來的樹幹上歇息下來,我能看到自己呼到潮濕空氣中的白霧。我脫掉救生衣、雨衣,接著是槍套和馬球杉。我把它撕成兩片裹在貝思腳上。又對她說,「我要脫掉褲衩,不要偷窺。」

  「我不偷看,凝視你不介意吧?」

  我脫掉潮濕的緊身褲,接著是短褲,又把它撕成兩半。

  貝思說:「做拳擊手嗎?我當你是一名賽馬騎師。」

  彭羅斯女士不知為什麼看上去情緒幽默,我猜是受傷之後倖存下來引發的異常興奮症。我把襯衫繞在自己兩隻腳上。

  貝思說:「我願意捐獻內褲,可太濕了。我在船上換下來後不想再穿回去了,你要我的襯衫嗎?」

  「不要,謝謝。這樣就可以了。」我又穿上褲子,把槍套挎到赤棵的皮膚上,外面穿上雨衣和救生衣。現在我感覺好冷,開始發抖。

  我們又查看了一下貝思的彈傷,除了滲出一點血,似乎沒有大礙。

  我們繼續沿著泥路向前走,天空又暗了下來。我知道風眼正在北移,很快我們就處在風暴南部邊緣,強度將和前鋒一樣猛烈。我對貝思低語道,「托賓大概就在附近拋了錨。從此刻開始得小心保持安靜。」

  她點點頭,我們一塊向北,離開礫石道,穿過樹林向陡崖邊緣折回去。果然不錯,離岸約五十碼處停著克裡斯遊艇,在洶湧的波浪之上緊緊地拉著托賓前後放置的兩條錨纜。在微弱的燈光下能看到下面海灘上的捕鯨船,我們知道托賓已經上岸。事實上,從捕鯨船有根繩子一直牽到陡崖上,繫繩的那棵樹就在我們剛才蹲伏的地方附近。

  我們呆在那兒沒有動,仔細監聽和凝視著黑暗中的動靜。我確信托賓已經跑到島裡面去了,便對貝思低聲道:「他去找寶藏了。」

  她點點頭,說:「我們不能跟蹤他,所以在這兒等他回來。」她又說,「那時我會逮捕他。」

  「善良的雙鞋小姐。」

  「你這是什麼意思?」

  「彭羅斯女士,我是說,人們不會只是逮捕一個三次企圖殺死你的人。」

  「你不能蓄意殺死他。」

  「不信打賭!」

  「約翰,我冒著生命危險在船上幫助你,現在你欠我一條命。」她補充道:「我仍然負責這個案子,我是警察,就按我說的做吧。」

  對!我已經打定的主意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還去爭論。

  貝思建議我們解開繩子,讓波浪把捕鯨船沖走,從而切斷托賓的退路。我指出如果托賓從海灘下面上來時看到捕鯨船不見了,他會驚慌失措的。我對貝思說:「待在這兒,掩護我。」

  我抓緊繩子,從十五英尺高處下到捕鯨船上,海灘上滿是礁石。在船尾我找到一個塑料板條箱,捕鯨船還在托賓的船塢時我曾見過它。裡面零碎的東西很多,但沒有那只呼號喇叭。托賓很可能知道我已經識破他,所以他要把這些有問題的小玩意都扔掉,無論如何,他不想面對十二人組成的陪審團。

  不管怎樣,我找到一把鉗子,又把連接螺旋槳和驅動軸的剪床栓拔掉。我發現箱子裡還有些多餘的釘栓,把它們裝到腰包裡,又從箱子裡拿了一個用於刮魚鱗和剝魚皮用的小刀。找了找手電筒,可是小船的甲板上沒有。

  我拽著繩子把自己往懸崖上送,內褲包紮的雙腳陷進鬆軟的陡崖。貝思從頂上伸出手把我拉了上去。

  我說:「我把螺旋槳上的剪床接取來了。」

  她點點頭:「好。你留下了嗎?萬一我們以後需要。」

  「在,我吞下去了。看我顯得多愚蠢?」

  「你不是顯得愚蠢,你在做蠢事。」

  「這是我策略的一部分。」我把軸栓遞給她,留下了刀子。

  令我驚訝的是,貝思說:「聽著,我對剛才所說的一些不好聽的話向你道歉,我有點疲勞和緊張。」

  「不要想那些。」

  「我感覺冷,我們能否……擠在一起?」

  「抱在一起?」

  「是擠在一起取暖,這樣可以保存體能。」

  「對,我在哪兒讀過這種說法。那好……」

  於是,我們擠成一團,或者說抱成一團,有一點尷尬。我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樹幹底部,貝恩則跨坐在我的膝部,雙臂緊抱著我,臉埋在我的胸口。這樣的確能暖和些許,事實上在當前情況下一點也沒有肉欲的感覺,只是單純的人體接觸、團隊合作和生存。我們已經一塊經歷了許多風雨,現在快要結束了。我倆都已意識到從愛瑪死後彼此的關係發生了某些變化。

  總之,這很像魯濱遜或者金銀島之類的傳奇。我猜想我有點喜歡這種生活,因為所有年齡的孩子都喜歡和周圍的人與自然相較量。可是我明顯感到貝思·彭羅斯並不是在分享我的孩子氣的狂熱。女人傾向于多一些實際,少一些惹人注目的誇張表演的可能。而且我認為追追殺殺並不怎麼吸引女性,可眼下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追蹤和殺人。

  我們就這樣相擁了片刻,聆聽著風聲雨聲。我一邊注視著克裡斯遊艇在浪頭上時而轉動,時而搖擺,緊拉著錨纜繩,一邊留神下面的海灘,聽著叢林裡有沒有腳步聲。

  大約十分鐘過後,我們終於互相分開。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關節,卻感到另一處關節意料不到的麻木。

  我對貝思說:「我感覺好多了。」

  她坐在倒地的樹基上,雙手環繞著聚攏起來的膝部,對我的話沒有反應。

  我說:「我正在想如果我是托賓應該怎麼辦?」

  「至少他得有辦法。」

  「對。試想他去島內掩埋寶藏的地方,對嗎?」

  「為什麼一定在島內?不能沿著海灘走嗎?」

  「寶藏可能最先在海灘邊上發掘出來,也許就在某一個這樣的陡崖上發現的——也許這些就是『奇德陡崖』——但戈登夫婦很可能已將掠奪的財寶從發掘出來的洞穴裡轉移走了,因為那種洞很易倒塌,到時又得重新挖掘,對吧?」

  「很可能。」

  「我認為戈登夫婦已把財寶藏到特瑞要塞裡面或者附近某個地方,也許在我們上次見過的迷宮似的軍事據點裡。」

  「有可能。」

  「那麼,假設托賓知道財寶在哪兒,他必須現在就運出來,經過樹林回到這裡,根據財寶重量需要大概兩三回。對吧?」

  「有可能。」

  「所以,如果我是托賓,我會把寶物帶回這裡,然後把寶物放到捕鯨船上。我不會在這種天氣乘捕鯨船又回到克裡斯遊艇上去,或者試圖在這樣大的浪濤裡把寶物轉移到遊艇上去。是不是這樣?」

  「說得對。」

  「因此,他打算待在捕鯨船上等到風雨過去,但他又想在黎明時分之前趁直升飛機和巡邏艇還未出來巡視之際動身離開,對不對?」

  「也對,因此呢?」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