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狄公案 > 廣州案 | 上頁 下頁 |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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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泰推開房門,珠木奴果然還在床上睡著,不過這時她已張開了眼睛。 珠木奴一見是喬泰,忙跳下床來。笑道:「原來是喬都尉,這等機靈。果然尋到這裡。」一面將房門關合,便一頭傾倒在喬泰懷裡,放出了萬種妖嬈。喬泰驚喜交集,乃繾綣溫存一番。 珠木奴道:「莫非天助你我。我的丫頭正好生病告假上岸了,她其實是我的恩主派來監伺我的。少刻恩主另派人來,他對我管束得可嚴緊哩。」 「你的恩主不是曼瑟麼?」喬泰禁不住問道。 「不,不,曼瑟是我的常客,並非恩主。——曼瑟他幾番提出要用巨金贖我脫籍,將我帶回大食作他的妻室。我的恩主不允,我自己也不願回去那個沙磧荒漠之地。喬都尉也許不知,我的父親雖是大食人,但母親卻是廣州的水上人。以前我的日子很悲苦,思主買下我後,才有今日。這艘船便是我的,恩主從不向我索銀錢,還與我置辦許多首飾裙衫……」 「你懷恩圖報,想來很愛你的恩主羅?」 「不,恩主雖百般恩寵,終不能贏得我的真心。我心中自有一個人物在。只恨一時糊塗,如今悔恨已晚。」說著眼中不禁墮下淚來。 「能否告訴我你的恩主是誰,你心懷中的情人又是誰?」喬泰不禁有些拈酸。 珠木奴搖搖頭:「你是何許人物?如此追問不休。果真存心於我,快快為我脫籍並攜我去京城長安。即便從此荊釵布裙,粗茶淡飯,亦勝似如今千萬倍。跟隨了你,再無二心。」 喬泰面露難色。沒想到珠木奴如此明快攤了底牌。 「喬都尉,京師御林軍供職,你的主子又是朝廷高官。這些小之事,還怕不成?」珠木奴似覺失望。 半晌又道:「你能一旦秘密地攜我回去京城,我便吐出那兩人姓名來,也可天涯撒手,誓無反顧。只怕你無誠意。這事一旦漏泄,我死無葬身之地,豈可貿然造次?」 養泰搔首道:「這事恐費周折。你如此害怕你恩主,天塌了,地也難接。我初來乍到,腳跟很淺,只怕畫虎不像反成了犬,豈不是誤你終身。」 珠木奴垂淚道:「如此說來,只是癡念一場。你快快走吧。恩主派的人說不定眨眼就到,見了面時,許多尷尬。喬都尉果有心志,他日可約定城裡相會詳議。我的思主在花塔寺後面有一幢私宅,緩急可用,不致敗露。」 喬泰感傷地點了點頭,遂將自己的旅店房間告訴了珠木奴,以備遞傳音信。 忽然聽老虔婆進來稟告:「小丫頭來了!珠木奴慌忙道:「喬都尉快走。」 喬泰會意,迅速從後艙繞到船尾,又跳到旁邊一艘船上。三腳並作兩步,很快便跳回了白鵝潭岸堤。——徑直回去五仙旅店。倪天濟派來的小轎果然已在旅店門口等候了。 ◎第十章 狄公一早起身盥漱了,便轉到衙院後花園散散心。後花園有一個大水池,連接蘭湖一角。記得荷葉翩翩,白蓮點點,十分幽美。狄公剛走近大水池岸邊,突然發覺溫侃竟在一株柳樹蔭下的石凳上專心致志擺弄幾個瓦盆。不由好奇,躡腳走去。 「溫都督這麼大清早在做什麼?」 「呵,是狄大人。你看!」他打開一個雕刻著幡龍的瓦盆蓋子。「你看這尾蛐蛐,何等威武。雙須抖直,隱隱有紫節,兩邊板牙象挫刀利刃,至今尚未曾有敗績。」 「溫都督也愛鬥蟋蟀?長安宮中也時興過一陣。柳大人有一匹名種,最是兇猛,聖上都敗下他幾回哩。」 溫侃聽見說柳大人,心中便不樂。 「這柳大人也不知是如何一回事,神出鬼沒。已明言回去京師,卻又在廣州露形。莫不是這位欽差暗中在訪察我的弊端,故意瞞過我當方土地。」 「溫部督多心了。柳大人對廣州印象甚佳。欽差巡視返京後,還與我提及溫都督的德政哩?」 溫侃乾笑一聲:「柳大人巡視剛走,又來了狄大人巡撫。怕是朝廷不信柳大人奏報的德政吧。」 狄公一愣。心想莫非這溫侃已猜知我的來意,又斷定來者不善吧。 「溫都督好荒誕。柳大人是巡視經略軍平南戰備,施化殊方,宣威海外,本官則專務查詢番國通商,海夷道關防例禁諸事宜,實與溫都督廣州軍政靖安無涉。」 溫侃自知語失,訕訕低頭。 「溫都督,昨日我的親隨在廣州市面上遇著一匹善鬥的蟋蟀,內行稱是『金鐘』。倘與你這匹交鋒,勝負正不可予定哩。」 兩個正說話間,忽見鮑寬急匆匆進來花園。 「溫都督,那女子不見了……」 溫侃使眼色:「你沒看見我與狄大人說話麼?」又轉臉對狄公:「噢,鮑相公為我在覓購蛐蛐。」 鮑寬忙向狄公請安。乃道:「拙荊認得一個盲女子,屯積了許多各種蛐蛐。溫都督托我去訪購。誰知拙荊昨夜去找她時,已不見了蹤影。」 溫侃不耐煩地揮手道:「這區區小事也來驚動狄大人視聽?快回去吧。」 鮑寬吃此搶白,忙恭敬退下。狄公上前一步拉了他袍角。 「鮑相公,本官少刻便要去拜訪梁溥,詢問一些商界細節。望你陪我同去,有你職權。」 鮑寬唯唯。乃拜辭狄公,暫且退下。 狄公回到西廳書房,陶甘已等在那裡。陶甘說他已私下拜託一名幹練的緝捕訪尋蘭莉的下落。狄公將适才花園裡與溫侃、鮑寬一段話語說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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