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致命柔情 | 上頁 下頁
四五


  「博比·雷是個獵人,對嗎?」

  「他常狩鹿,如果你不介意,我要說。這似乎離我們的話題相當遠了。」

  「一點也不。既然他打獵,所以設想會打中不少,你認為他朝我的車開槍時會打不中我嗎?我離開公路前,他開了兩槍。那以後,開槍打中我會更容易。我是明擺著的靶子,但再沒開第三槍。」她頓了一下,又加上最後一句,「因為他不想幹掉我,只想嚇唬我。」

  「我想它拐彎抹角地說得通。」唐奈利勉強承認。

  「綜合我所有的看法,你不能否認這顯而易見的事實。甚至今天,他也沒有幹掉我。他只是把我打暈了。」

  「行。我承認你也許得了一分。那並不意味著我會讓你獨自進去。他也許以前沒有幹掉你,但如果你開始攻擊他,他也許會認定讓你到處亂跑是個錯誤。」

  「好吧,快走吧,別讓他從後門逃走了。」

  「阿曼達,沒有後門。」

  「那麼就後窗吧。不要拖延了,唐奈利。」

  唐奈利似乎出奇地不情願追捕博比·雷。阿曼達不清楚,他僅僅是討厭逮捕一個朋友,還是擔心她會在交火中受傷。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即便到此刻,他還對博比·雷犯罪存有懷疑。

  經過一番似乎沒完沒了的等待,他點點頭,走到人行道上。他小心翼翼地逼近了薩拉的公寓門口,正要去擰門把手,門旋轉著打開了。

  「我正在奇怪,你們要多久才能到這兒。」博比·雷說。他手中正握了一隻槍。因為他沒把槍口對著他們,所以阿曼達沒理會。然而,唐奈利在她後面很緊張。博比·雷用槍示意他們進來。

  他的氣色看來比阿曼達上次在亞特蘭大見到他和蒂納·懷特黑德在一起時更糟。太陽曬黑的皮膚泛著灰氣,眼睛裡映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痛苦。他轉身走回公寓內。突然坐到最遠的椅子上,把槍放在一邊,用手捂住臉。

  唐奈利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的手一直要掏暗藏著的槍,這會兒也垂了下來。

  「我真的對不起你。孩子,」博比·雷低聲說。「我不應該把你也攪和進來。」

  「你為什麼要請我呢?」唐奈利平靜地說。「你自己可以操縱整件事,那就有個好機會,沒有人會發現。」

  博比·雷抬頭朝上看了一會兒。「我猜或許我想被抓著,至少心理學家會這麼說。我考慮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然而滑稽的是,幾天後,我開始認為也許一切都會沒事的。你有那麼多嫌疑犯,我料想你會針對其中一個找出相當令人信服的證據。就象周圍的許多人一樣急於抓住那個傢伙。」

  「如果我僅僅依靠次要的證據,也許那已經發生了,」唐奈利承認道。「但每次要結案時,我總是偶然碰上聯繫不到一塊的事。」

  「然而,我開始想,『嗨,也許會沒事的,也許你會僥倖不被發現,博比·雷。』你怎麼終於發現是我的呢,喬?」

  「我沒發現,是阿曼達把所有的線索聯繫到一起。她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警察。」

  博比·雷擠出一個疲倦的笑容。「弄清這個情況,你也慢了,是嗎,孩子?我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她有那種頭腦解答這個難題。她也夠有韌性的。這事象個錯綜複雜的暗碼。留心著她,孩子。如果你決定再回到這一行來混飯吃,她會讓你呆不下去的。」

  唐奈利瞥了阿曼達一眼。「我一點也不懷疑。就為這個你要幹掉她嗎?因為你猜她看透了你的天機?」

  博比·雷陰沉著臉,「見鬼,孩子,我沒想幹掉她。如果我要幹掉她,你以為她現在還會坐在這兒嗎?」

  阿曼達得意地看了唐奈利一眼。

  「別說了」。他警告道。

  「為什麼不呢?你對的時候,總是觸別人的痛處。」她看著博比·雷,突然覺得對不起他。他看著就象失去了一切,並且更糟的是,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過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博比·雷?」

  「也許應該由你來告訴我。」

  聽了這句讚美之辭,她笑了。「我想到一些,但我喜歡聽你說。」

  他閉上眼睛,向後仰去。再睜開眼睛時,似乎他正看著某個遙遠的地方。

  「幾個月前,薩拉來商店找工作。你見過她。她是個十分俊俏的女人。象畫一樣美,也很有頭腦。她找工作那天,我帶她去吃午飯,我們似乎志趣相投。」

  接著他笑了。表情柔和了許多,「那以後,我見過她幾次。每一次,對我來說,似乎變得越來越特殊。很快我就明白我瘋狂地迷戀上她了,但她好象一直有所保留。最後,我問她,她告訴我,她在北方已被一個男人傷透了心。傷痕是那麼深,她要過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才能答應另一個人。」

  「對此你有何感想?」阿曼達問。

  「我告訴她我會等,並且也不得不等。不管多長時間我都會等下去的,但後來那傢伙來到鎮上,或者是她讓他來的。最初我並不知道,她來跟我講,要請一位炙手可熱的大廚師作一次表演。我想這似乎是個極妙的主意,並且看得出她很激動。哎,每次她談論起那件事,那眼睛就象星星一樣閃爍著。自我見她以來,第一次她看上去真正高興。」

  「你什麼時候發現莫裡斯廚師就是那個和她有瓜葛的男人?」

  「直到表演前一天的晚上。她的心情真的極度激動狂亂,什麼事都要分毫不差,下班後我順便到她的住所,你知道,只是為了給她鼓鼓氣,打消疑慮。她正坐在這兒,哭腫了眼睛。」

  「她告訴你出什麼事了嗎?」

  「她全對我說了。她告訴他是如何在紐約拋棄了她,如何偷了兄弟的食譜,如何和那位高級公關女士亂搞到一起。然而讓她如此痛不欲生的還不是那些。他剛剛到過這兒,告訴她正要與另一位女士結婚。他說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愛她,但這位叫懷特黑德的女人是他的未來。我是想告訴你,聽她這席話,我的心都碎了。也許就除了我,在簡妮死後,我從來沒見過什麼人象那樣肝腸寸斷。該死,它令我很惱火。」

  「所以為了薩拉考慮,你決定幹掉他。」阿曼達輕聲地說。她很高興,不管怎麼樣,它不是出於嫉妒、狂怒之下發生的事。

  博比·雷看著她,眼睛裡含著淚水。「現在給你說這個,不是沒意義,它正是我當時所想的。當我明白自己幹了什麼時已太晚了。我不只是殺死了那個廚師,我也扼殺了薩拉回頭愛我的任何機會。」

  「你殺了薩拉嗎,博比·雷?」唐奈利問了這個阿曼達一直不敢問的問題。

  這個男人放聲痛哭起來,在這寂靜無聲的房間內,他的啜泣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我沒有殺她,沒有以你指的那種方式殺她。我不會那麼做的。她是我生命中唯一有意義的東西。」

  「但是如果你沒有……」

  「你還沒明白嗎?也許也是我殺了她。象遺言說的那樣薩拉殺了她自己。」

  「你絕對肯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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