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致命柔情 | 上頁 下頁
一三


  「一點沒錯。」

  「這篇報道是你擺脫這兒的通行證吧。」

  「大概不是,那篇揚科維奇報道會讓我最終脫離這個地方的,我僅僅是得等個合適的機會,同時,這篇報道是我的良心。」

  「減少質疑,是吧?」他說,帶著深深的理解與同情,這使她大為驚訝。阿曼達看到他突然露出笑容,便悔恨地報以微笑。

  「是的,這一次我戰勝了黴氣,黴氣從那開始走下坡路,你怎麼樣?在布魯克大幹了一輩子,對你來說也不可能特別輕易地有些轉變。」

  「你錯了,我非常願意放棄緊張不安的生活,觀賞日落,分辨色彩,而不是考慮還有多長時間酒店關門,在參加晚會回家路上,第一個老婦人什麼時候會被行兇搶劫,這種感覺真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那時在作貢獻,現在你僅僅是活在世上。」

  「貢獻,見鬼,我只是在犯罪發生後做些善後清理工作,而不是制止犯罪,我每把一個討厭鬼送進監獄,又有兩個來頂替他的位置。」

  「但是你不能停止努力。」

  「那正是你錯的地方,我既走開就不會回去了。」

  「假使你能夠如此輕鬆地把它置之腦後,你為什麼捲進這個案子呢?」

  「我告訴過你,我給一個朋友幫忙。」

  「那麼如果博比·雷沒有請你,你就會整天極為心滿意足地在你的園子裡拔草了?」她說。「我不相信,不要忘了,我看見你在那個商店裡轉來轉去,問東問西。那種激動不會有錯的,你就像我一樣愛這些東西,唐奈利。你喜歡發現所有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並把它們拼湊起來。你絕不會滿足於週末的晚上只和你的鄰居玩猜謎遊戲以此來打發餘生。」

  他沒有否認,但很敏銳地試圖轉變話題。「我們怎麼可以老談我呢?你是那個正在扮演業餘偵探的人。放棄它,阿曼達。」

  「讓你獨享其樂?我不。我也喜歡測驗智力的難題?」

  「也許我們可以訂個盟約。」

  她疑心重重地端詳著他。「什麼樣的盟約?」

  「我會告訴你正在發生的每一件事,我甚至把我對這個案子的看法也一古腦兒地說給你聽,難題的所有的碎片,我有的,你也有,」

  「但是?」

  他沉著注視著公路的目光一轉開,正碰上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的眼裡充滿了坦率。「但是什麼?」

  「得有一個圈套,你不是那種願和愛挑毛病的記者合作的警察,作為回報,你想從這兒得到什麼呢?」

  「你不會喜歡的。」

  「可能不會,不管如何,告訴我吧。」

  「我想得到我同樣想了好久的東西,我想讓你坐在你的前門廊上,吸著檸檬汁,如果你堅持要工作,那就不要放棄報導花園聚會,換句話說,我想讓你停止打聽那些可能要你命的事。」

  「沒門。」

  「不要和我爭論,阿曼達,對這個案子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你就不能聽一次關心你幸福的人的話嗎?」

  「你騙誰呢?你對我的幸福毫不在乎,唐奈利,我不是某種嬌弱的南方花朵,一感到有危險就可能萎縮。你僅僅是對你的自我感興趣,如果我在你前面破了案,它就會受到嚴重傷害。」

  「哦,看在……」

  她確信他要有一篇氣憤填膺的激烈演講,沒等他開始她就說:「那麼你呢?難道你的這種好事不會讓你也喪命嗎?或許你整天穿著防彈背心?」

  「我認為槍彈不是我們兇手的風格。」

  阿曼達怒視著他:你是個真正聰明的笨蛋,唐奈利,讓我重新把這個問題表述一下,你打算每頓飯都檢測一下看是否有毒嗎?」

  「如果你是在問我,是否對兇手的憤怒有免疫功能,答案是否定的。但我也不是機器傻瓜。我處於更有利的位置保護自己。」

  「這樣,我們又回到槍上來了。」她萬般厭惡地說。

  「並不確切,我們回到這樣一個事實,即我是個老警察,在射擊術和空手道方面接受過訓練。」

  「我猜,那就是你為什麼讓自己中了一槍挨了一刀的緣故。」

  唐奈利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阿曼達馬上感到一陣後悔,真不應該挖苦他。車在角落裡兩輪打轉,尖叫一聲停在一幢小公寓樓的前面:公寓擋掛著白色的百葉窗,圍著鍛鐵的欄杆,一時爆發的魯莽告訴她,他是多麼的憤怒,他關上點火裝置,慢慢地考慮了一下,然後轉身面對著她,嘴角的幾絲皺紋說明他精神仍然很緊張,褐色的眼睛深處有氣憤也有痛苦,阿曼達沒有考慮自己,只感到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我是被一個小流氓刺傷的,他還不到13歲,正吸毒,吸得雲山霧罩,我試圖把他從我的搭檔身邊拉開——一位女搭檔。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警察之一——這時刀子正頂著我的胸部,向上揮到了我的喉嚨。」他就事論事的說。「萬幸的是,充其量是表面受傷,否則我們就不會在這談話了。」

  阿曼達眨眨眼睛,用力咽下口水。

  「至於子彈,它射中我的後背,離我的脊椎不到一英寸。我正調查不法之徒和這個城市裡一些十多歲少年街頭團夥之間的關係,有人不高興了,當我走進一家麥當勞餐館喝咖啡時,他們朝我開了一槍,那是兩起意外事故,阿曼達,在我服役的15個年頭裡,我接到了數以千計的報警電話,那只是其中的兩起,那不是運氣好的問題,這個記錄要比你的強得多。」

  「我很難過。」她說,突然感到很卑微,強然抑制住要哭的衝動。「我實在很難過,為你發生了這樣的事,為我做了如此不知輕重的評論,是這樣,這個報道對我來說很重要,也許,那都與我不得不放棄我的事業,搬到這來,自尊心受了強烈衝擊有關,我知道我不能放開它不管,正因為我害怕那些事,儘管它也許永遠不會發生。」

  「我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並已理解為什麼會那樣,但是沒有任何報道值得冒生命危險,讓我做我份內的事。」

  阿曼達撫摸著他的手臂,感到了緊張的肌肉在她的撫摸下顫抖。「我也是行家,唐奈利。」她柔聲細語地提醒他。「讓我幹自己的事。」

  他們專注的眼神碰撞交織在一起。最後他歎息一聲:我還有選擇嗎?」

  「實在沒有。」

  甚至在他開口說話前,她就看到了他眼裡被迫順從的表情。「那麼就讓我們進去,看看我們能發現什麼。既然亞特蘭大的警察局確信這是一起自殺,他們便不會派人在此看守,我討厭解釋我們在這兒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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