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陰影中的狼 | 上頁 下頁
三四


  我聳聳肩膀。「我有追蹤經驗。現在該你說了。」

  「好吧,你不知道的事情是從聖貝尼托境內的101公路旁的空地上開始的。」

  「那麼——」

  「就從那兒講起。」他語氣堅定。

  這麼說,他那秘密的九年仍然是禁區。儘管我明確提出他與蓋奇·倫肖、丹·凱塞爾的關係,並且強調倫肖曾說過要讓他「嘗嘗老味道」,可他還是打算對此保持緘默。

  好吧,先瞭解近期的事。「說下去。」

  「整個事情從一開始就好像不對勁。黛安娜·莫寧的態度過於冷漠,即使是一個一向缺乏想像力的人也不該如此。倫肖曾跟我說過綁架案可能是她丈夫蒂莫西·莫甯自己策劃的。『陸海衛士』跟這件事對不上號,我從沒聽說過他們會幹這事。還有科羅雷斯——上信用證書抬頭的那個公司,我對它有所瞭解,伊曼紐爾·方特斯不是個隨便肯跟著生態恐怖分子到處管閒事的人。所以我去聖貝尼托時預計會碰到意外情況——果然如此。」

  「遇上了布洛克威茨?」

  「是的。他作了偽裝,但沒有用,我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我,馬上逃跑。我加大油門去追,不小心撞上了一塊岩石。」

  「可是你沒把一切告訴倫肖。」

  「對。我開始對整個事情失去正確估計。我懷疑如果布洛克威茨確信我認出了他,綁架者會再跟RKI聯繫。萬一這樣的話,我認為倫肖知道的越少,他與綁架者的談判就越有說服力。再說,我對倫肖還是不信任。」

  「為什麼?」

  「那是過去的事,」他簡單地回答,「不管怎樣,我估計布洛克威茨拿不准我究竟有沒有認出他來,因為那個女聯絡人——內瓦羅,我後來才知道的——幾乎馬上就打來了電話,我就飛到聖迭戈。那裡發生的事你都瞭解。有趣的是你跑到我前面去了,因為我在集市錯認了那個青年婦女。我到那地方等了很久,正覺得厭煩時,看見她穿過停車場,我又叫錯了名字,用的是布洛克威茨的名字。等到內瓦羅終於露面時,我沒有再犯錯誤。」

  「海諾,你為什麼認為內瓦羅就是用她本人的名字?」

  「她在巴裡凱旅館給我打電話時說漏嘴了。我聽得出來她很慌張,剛說出來就想收回。不管怎樣,她在集市露面時給我一張地圖,告訴我11點鐘到界碑路的那個地方去。我去了,查到了那個地方,不過沒去高臺地,甚至沒留心那條路。」他搖搖頭,「我想我是脫離這種活動太久了。」

  他最後的那句話引起我一連串的問題,但我並未提出,提了也沒用。「是布洛克威茨讓你搭的吉普嗎?」

  「是的。」

  「高臺地上出了什麼事?」

  他啜了一口酒,眼睛盯著黑暗中的某一點。我想,這個某一點不僅是小棚屋裡的陰影,也包含他內心的隱秘。過了一會兒,他說:「布洛克威茨告訴我,他已經把莫寧帶到高臺地去了。他帶著槍,我也帶了。我們開車到那裡。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我不打算退卻,我的任務是帶莫寧回家。布洛克威茨提議我們把槍放在吉普車裡,我同意了。我身上還有一把備用槍。他也有,我是後來才發現的。他們大概準備等我給了他信用證書之後就殺掉我,因為我知道的事太多了。我和他往那座土坯屋走去。」

  我可以勾畫出當時的情景: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兩座邊界城市蒂華納和聖迭戈燈光閃爍。數以百計的墨西哥人在那兒伺機越境。冰涼的風從海上吹過來,在場的兩個人神經都很緊張,一個操縱著事情的發展,另一個總想領先一步。

  「莫寧當然不在那裡,」海諾接著往下說,「那兒沒有人。布洛克威茨有一隻手電筒,他把它放在地上,叫我把信用證書交出來。」

  「然後他就交出莫寧?」

  「他根本沒有那個打算。他說是莫甯自己策劃的綁架;那200萬是他的錢,他有權得到。我問起黛安娜·莫甯,那錢是不是也屬￿她的呢?布洛克威茨好像覺得我的問題很可笑。他說菲尼克斯實驗室正在向第11號計劃發展,莫甯夫婦倆有一人應該把某些事了清。布洛克威茨正要摸槍,馬蒂突然從破門裡沖進來。」他頓了一下,「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叫什麼,對我來說,他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土匪。」

  「布洛克威茨掏槍了嗎?」

  「沒有,他僵住了。我把槍掏出來,可是馬蒂先瞄準了我,就像西部電影裡的鏡頭一樣。」海諾露出自嘲的笑容。「他讓我舉起手,貼著牆,翻我的衣袋,把錢都拿去了。布洛克威茨自始至終都呆站在那裡,這個無賴。」

  海諾敘述的時候,我覺得就像自己親身在經歷這件可怕的事。我感覺得到土坯屋裡籠罩著的恐怖氣氛,聞得到布洛克威茨被嚇出來的冷汗味夾雜著海的腥味。

  海諾接著說下去。「信用證書就在我背包裡的一個信封內。」他拍了拍我們靠著的墊子。「馬蒂一把撕開信封,拿出信用證書來看。然後他發起瘋來,尖聲叫著,『這就是你們說的該死的贖金?不就是一張紙嗎,喂?』他肯定在門外待了一陣,聽到了我們說的莫甯夫婦之事和200萬元怎麼分。還算好,他把背包向我扔過來就撲向布洛克威茨。後者正要伸手到口袋裡掏槍。」海諾搖搖頭,「看在上帝份上,那蠢豬在口袋裡放了把0.38手槍。可是鉤在口袋上了,笨蛋。」

  「馬蒂向他開了槍?」

  「對。我用背包擋著沖了出去。沒命地跑,以為背後會射來子彈。馬蒂根本沒開槍。」

  「後來呢?」

  「我的運氣不錯。遇上了幾個非法越境的人,我跟他們講西班牙語,而且樣子比他們還要狼狽。他們就讓我跟他們一起走。我租來的車丟在了界碑路,可能有人開它去了墨西哥。第二天早上我就開始打聽馬蒂。在那兒很多人都知道他。到11點鐘,我已經得到了他的名字和地址。馬蒂沒有搜去我自己的信用卡,我取了點錢,又租了一輛車,監視著艾蘭德大街旁的那條巷子,馬蒂的家就在那裡。」

  「那後來呢?」

  「到星期二晚上一直都沒有動靜。但是大約8點鐘,馬蒂跟一個大個子匆匆忙忙出來了,大個子用車把他送到林德伯格的通用航空機場,一架塞斯納飛機把他接走了,那個傢伙也就離開了。我在那裡轉來轉去,跟機場的人閒聊。其中一個人對我說那架飛機是吉爾伯特·方特斯的,他是飛往巴哈的埃爾蘇埃諾。然後,我一路搭乘了兩三輛車,星期三夜裡很晚才到這裡。整個冒險行動成了一出錯誤百出的黑色幽默劇。」

  由於疲倦,海諾的吐字變得含糊不清。他伸手去拿酒罐,結果那只手卻無力地搭在睡袋上。我說:「把其餘的事簡單說說,然後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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