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陰影中的狼 | 上頁 下頁
一五


  「墨西哥人出沒的地方,24小時營業。少說總有20個墨西哥人成天在那兒的停車場遊蕩。」她看了一眼廚房門,額頭起了擔憂的皺紋。「姑娘,我必須回去清理那些桌子了,老板正盯著呢。」

  「多謝你,埃瑪。」我掏出一張鈔票隔著桌子遞給她。

  我起身走向門廳大門,把格裡菲斯和埃瑪告訴我的線索在頭腦中清理一下。大約在4點45分,他開車離開這兒的停車場,可能是去那個方向。但到9點鐘,他已返回這兒的客房,給艾麗西亞打了電話,告訴她接頭時間定在11點鐘。去帝國海灘的目的是什麼呢?和綁架者進行中介聯繫?是倫肖所謂的「慣用的伎倆」中的一部分?非常可能。

  穿過門廳走向雞尾酒吧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兒只剩下那個穿西部衣服的男人了。他的椅子稍稍轉了一下,更便於觀察到小吃部的入口處。從他身邊走過時,我故意盯著他瞧一眼,他似乎也覺察到我,但眼睛還是對著報紙。

  我懷疑他是諸多監視我的人中的一個。按照旅店示意圖,小吃部有一個和停車場相通的入口。如果倫肖的人是有準備的,那麼外面也會有人的。

  從這兒脫身看來要比我原先預料的困難得多。不過,我瞭解這兒的地形……

  酒吧裡霧氣朦朧,悶熱難擋,空調大概運轉不正常。一群袒胸露腹的呼拉舞女在跳康茄舞。我坐到一張凳子上,招呼一個穿著熱帶襯衫、雙肩套著一隻塑料大花環的酒吧招待來一杯白葡萄酒。

  他給我送來了酒,放下時煩躁地注視著一群吵吵嚷嚷的遊客聚坐的一角。我從包中摸出身分證明和海諾的照片,把它們緊靠著20美元放在吧臺上。

  三樣東西他都看到了。這個酒吧招待頭歪到一邊,等候著。

  「星期天晚上大約8點鐘,」我開始問他,「這個人在這兒嗎?」

  他點點頭。

  「你侍候他了?」

  「一杯啤酒。他喝得很慢,也許有45分鐘。」

  「你跟他講話了嗎?」

  「他要換些零錢去買煙,買過煙後就離開了。」

  然而海諾不吸煙,我想,我從未見他吸過煙。

  「你能肯定他買煙了嗎?」

  「溫斯頓牌的。」他指指吧台的左邊。那兒有一隻售煙機。

  一群遊客招呼添飲料,這個招待向我致了歉,走開了。我呷了口葡萄酒,掃了眼門外的門廳,穿西部衣服的男人仍紋絲不動地坐在那兒。我迅速考慮了自己的選擇,決定如何應付這個局面。

  酒吧招待回來時,我問他:「還能給我講些別的什麼嗎?」

  「就這些,他是一個安安靜靜的顧客。」

  我謝了他,離開吧台,走過通往洗手間的過道,在投幣電話機那兒很快地打了個電話給雷萊伯爾出租車公司要車,接著我走向直通停車場的出口。

  午夜12點半的空氣依舊又問又熱,安全燈柔和的光暈給黑夜帶來了些許光亮。四周闃無人跡,也沒車輛。我隨意地走著,轉向我房間的這一側。我放慢腳步,邊走邊聽鞋底有節奏的響聲。好一陣,除了我的腳步聲,別無動靜。又過了一會,我聽見別人的腳步聲,就像是我自己腳步聲的輕微迴響。

  我慢慢往前走,一直到了我的房門口。我遲疑了一下,佯裝躊躇不決,接著又開始向前走,一直朝著隔壁的那一家汽車旅館走去。尾隨後面時遠時近的腳步聲斷斷續續傳來,由於四周高樓環繞的緣故,聲音有點兒偏移。我還是從容地走向毗鄰的這家旅館的入口,不動聲色,裝作沒發覺後面有人。腳步聲停了,我的尾巴與我保持一段距離。

  給他一個大錯誤。一進門廳,我立即加快步子,悄悄溜到一個高高的花架後,忽地低下頭,腳步邁得更快。酒吧和女洗手間的進口就在我記得的那地方。

  我推開洗手間的回轉門,心霎時狂跳起來,一眼看到鏡子中一個正在梳頭的女士大驚失色;接著又瞥見我自己:緊張、專注。

  走出另一扇回轉門,就到了游泳池。除了游泳池裡一片寶藍色的長方形波光,周圍盡被黑暗籠罩。我果斷地向右一個急轉彎,登上數級臺階,穿過圍欄的小門,進入花園。

  白色的碎貝殼小徑彎彎曲曲地穿過灌木林。我飛快地沿路往前奔,到了盡頭樹籬附近,再過去就是停車場,對面波利飯店的燈光照得一片通明。

  停車場的地勢比較低,被四英尺高的圍牆圈著。我攀到牆頂上,往下一跳,拔腿向車棚直奔,躲開尾巴的追蹤。

  我奔到波利飯店前面,見一輛車剛開到,正是雷萊伯爾的出租車,號碼1102,它就是我打電話要的車。我舉著包朝它奔去。

  § 10

  這是我的老家:房子裡黑乎乎的,無聲無息。我從鎖孔中抽出從中學時代起就屬￿我的這把鑰匙,關上身後的門,隨手將沉甸甸的大拎包擱在地板上。

  悶熱滯留在屋內,還有一股潮濕的黴味。出於習慣,我走過廳內去了廚房。

  當我打開廚房電燈,面目全非的變化使我驚愕得不知所措。玻璃碗櫥內明亮的飾花盤碟不見了,長臺上漂亮的瓷碗和紅色的咖啡罐沒有了。這些東西都去了媽媽在貝爾納多牧場家的新廚房,那個家是她和她的新情侶梅爾文·亨特所共有的。屋裡的氣味也變了,不是令人垂涎的烹飪香味,而是清潔劑的氣味。爸爸三個月前開著他的野營車周遊全國去了。我估計他准帶上了一個新交的女朋友。

  我從窗前轉過身,倚著洗滌槽,閉上眼睛諦聽。這房子是我認為能擺脫RKI監視的最好隱蔽處。多年來,爸爸一直堅持不讓我家的電話號碼入編上冊——沒想到現在真有用了。爸媽離婚後,這房產轉到我姐姐夏琳和她丈夫裡基名下。他們買下這所房子,同時簽了份協約,說明只要爸爸願意,他就能無限期住在這兒。等到RKI發現我在這兒,也許我已離開了。

  從波利飯店跳上那輛出租車後,我換了三輛出租車來到這兒。三輛車是三家不同的公司的,又是三個不同的上車點,而且沒有一個司機看見我轉乘下一輛出租車。

  現在,隱匿點有了,可供四處奔走的車子也不成問題了。我哥哥約翰住在附近的萊蒙園,最近一次我和他通話時,他提到在車庫裡存放著他的四輪驅動型「國際偵察者」。如果RKI到這個地區來尋找我的親戚,他們不可能找到約翰,他的房子、電話以及車子都放在他的房屋油漆公司「佩因特先生」名下。

  我轉身從櫥櫃抽屜裡取出車庫鑰匙,然後走出屋子。車庫位於這所花園住房的遠端,在老房子外增搭的一間臥室的側牆外。

  從起居室到車庫柵籬之間是一片院子,我穿過去時,突然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同以往不一樣,我停住腳步四下尋視,哦,爸爸將游泳池填了,並在上面鋪了路。

  我打開車庫的邊門,見約翰的「國際偵察者」停在最後一個車位上。我走上前,鑽進車子,發現車鑰匙插在點火開關上,登記證與保險卡放在儀錶板上的貯物箱內。車後的放貨處拴著一隻塑料箱,裡面有急救用品等必需的物品。我又逐一檢查了汽油、潤滑油和電池,發現它們都處在良好狀態,隨時可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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