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越洋大追捕 | 上頁 下頁
五三


  我攀上牆頭,抓住了樹幹。樹枝彎曲起來,但還結實。我順勢向裡蕩去,跳到樹上。一隻鳥驚慌地在我面頰掠過,發出淒慘的叫聲。我趕緊抱住樹幹,才沒有跌下去。我又順著樹幹往上爬,抓到了另一根樹權。瑪麗絲看見我這番表演會怎麼想呢?樹權晃動著,彎曲著,不過很結實。我左手拽住樹權,右手伸向氣窗。我推了一下。窗戶打開了,發出刺耳的響聲。在颯颯作響的動物和昆蟲出沒的深夜裡,這響聲就像鳥獸的叫聲一樣可怕。我的心再次劇跳起來,仿佛去參加一年一度的勒芒24小時汽車大賽一樣。

  窗框還在吱嘎作響!從神秘莫測的地方傳來了回聲。然後,又是一片寂靜。我還想再等兩三分鐘,但已經可以確信,屋裡根本沒有人。再也用不著恩裡克斯說的裝甲車了!

  可是,馬耳他人肯定到過這裡!那次科西嘉語的通話無疑證實了這一點……我把腦袋伸進氣窗。接著,身子也鑽了進去。果然是個盥洗室。水從抽水馬桶水箱裡溢出來,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門從外面反鎖上了!除非是出遠門,否則不會連廁所門也鎖上的!看來,我只好從另一種意義上來扮演美國電影中人猿泰山的角色了?

  鎖舌緊扣著鎖閂。不看也能猜出來。只要有一把螺絲刀,就能把它從鎖閂中撬出來。可惜,我手無寸鐵。廁所裡除了一個裝有兩隻鍍鉻龍頭的洗手池、一條掛在鉤子上的毛巾和一個捲筒衛生紙瓷架之外,別的什麼也沒有了。喔,還有一把放在粗陶彩壺裡的柳條掃帚……人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從廁所裡穩穩地逮住!

  突然,我聽見一記響聲。不是在做夢。是腳步聲和短促的呼吸聲。我趕緊趴在地上。哼,躲在大盜的廁所裡!維歇納准會高興的。我在這裡就能聽見他的挖苦:

  「部長先生,您是說博尼什?他從來就不會像別人那樣幹。不過,我可沒少提醒過他,讓他遇事小心謹慎。可是有什麼用呢。您想想,部長先生,他居然在黑人國裡私問住宅!」

  令我吃驚的是,門外沒有透進一絲光線。也許,一旦燈亮,手槍就會頂著我的鼻子了。

  「喂!」

  我轉過頭去。氣窗口出現了恩裡克斯的身影。我一下子放心了。他是怎麼爬到牆上來的?鬥雞馴養員正在窗外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我。我跳起身來。

  「我需要一把螺絲刀或者什麼平的傢伙,好伸進鎖舌和鎖閂裡去。還要一隻電筒。」

  謝天謝地,機運是警察的夭使!恩裡克斯身上什麼都有。他在樹權上保持平衡,搜遍全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遞給我。好極了,可是還不夠。刀刃一撬就會斷裂的。尖頭必須能嵌進鎖閂裡的鎖舌才行。

  「這個行嗎?」

  他晃了晃軍用皮帶扣。這扣圈是肯定不行的,用皮帶上的扣針試試怎麼樣?我點點頭。

  恩裡克斯用手電筒照著鎖頭;我開始撥起鎖舌來。鎖舌紋絲不動。我仍不死心,接著往裡撥。扣針伸進了鎖閂。我用力抵住扣針,手指像蟹鉗一樣捏得緊緊的。鎖舌終於活動了……

  「哢嚓」一聲,鎖舌別過來了。

  走廊裡毫無聲響。廁所門悄然打開了。我用手心攏住手電的光束。沒聽見呼吸聲。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在涼爽的夜裡,人們一般都是開窗睡覺的。除非要完全擋住微風,否則是不會合上百葉窗片的。我脫掉鞋,赤腳走在寬敞的走廊地板上,慢慢向前摸索。靠牆處有三扇門敞開著。

  我用手電筒迅速掃視了一遍。房間是空的。我放下心來。但同時又很擔心。我從桃花心木樓梯往下走了幾步,探頭望了一下。起居室裡空無一人。我又看見了馬裡亞尼停在院子裡的那輛汽車。我回到樓上。房間裡會有什麼嗎?櫥裡只有一些女人的衣物。抽屜裡連一張紙片也沒有。幾副皮手套,一條腰帶,一根吊襪帶,還有一張照片。是一個西班牙人模樣的歐洲女人。我把照片塞進口袋,穿過了鋪著栗色瓷磚的浴室。另一個房間的牆上掛滿了帆船畫。床腳下有一雙拖鞋。裡面只有一些帽盒、箱子和打掃房間的用具。

  我回到盥洗室的氣窗前。恩裡克斯正拽著樹權回到圍牆上去。我輕聲招呼他:

  「我下樓去給您開門。屋裡沒有人。」

  他隱沒在牆後。通往院子底樓的正門反鎖著。這麼說,他們是從這裡出去的!我從邊門走了出去。我走近龐蒂亞克車,悄悄打開了左車門。點火開關上裝了防盜保險裝置。我又沿著小徑來到別墅正門。當然,門是關著的。我拔起了揚在地上的左側門銷,拽住兩個門閂使勁往里拉。一聲脆響,接著又是一陣格格聲。鎖舌被拽出一半,兩扇門分開了。恩裡克斯、普羅斯佩和雅克梅勒保安警察局的一名中尉握著手槍站在門口。

  「車在院子裡,」我說,「可屋裡沒有人。」

  「我並不奇怪,」上校惱恨不已,「我讓人叫醒了加油工,他講了具體情況。昨天早上,『盧韋爾圖爾』號就停泊在西瓦迪埃灣裡。馬裡亞尼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把油箱加滿後,就回佩蒂翁維爾去了。今天深夜,他又獨自來此,駕船去納耐特港了。事情就是這樣!」

  上校停了一會,又譏諷地說:

  「白人們從話筒裡一聽到說話聲音,就把本地土話當成科西嘉語了。開車,恩裡克斯。這裡再沒什麼可幹的了。」

  32

  天氣好極了,風平浪靜。黎明漸漸露出灰白色,依稀可見遠處的海岸。4點正。快艇已經過了瓦什島。羅什·馬裡亞尼坐在軟墊長凳上,手握鑲革桃花心木舵輪,眼睛注視著駕駛艙裡的控制儀錶。

  他很喜歡這條船,就像母親對嬰兒一樣關懷備至。開船前,他與多米尼克和米蘭在甲板上碰頭時,重掌舵輪的喜悅決不亞於三個人的重逢。

  「一切順利吧?」

  「一切順利,」馬耳他人回答,「你給我打過電話後,我們一直沒離開過船艙。」

  他看看米蘭。米蘭笑了笑。

  「另外,」他接著說,「我們把你船上的食品罐頭吃光了。這樣才能有力氣嘛……」

  羅什扭動了點火開關的鑰匙。400馬力的帕金斯型雙發動機立刻運轉起來。隱約可以聽見發動機在隆隆作響。汽缸一熱,羅什就按下了起航電鈕。

  「簡直像鐘錶一樣準確,」他帶著滿意的笑容說。

  羅什從固定在艙壁的小箱子裡取出一頂水手帽,扣在頭上,又看了看轉速計。當指針達到綠色表段時,他把氣門控制杆往後一推。

  「起錨!」他對馬耳他人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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