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越洋大追捕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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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傲慢勁平息下去了。這可以從他與深入思考成比例增長的困惑表情上看出來。現在,我可以反駁他,而不致招來他的怒斥。我懷疑地指出: 「如果說,矮子在佩德羅尼的酷刑下也沒有吐露一詞,我懷疑他會對我說什麼真話!我還是想在郵局裡找到線索。」 維歇納正想躺倒在那張大統帥椅子上,聞聽此言後猛地僵住了: 「別再用你的郵電局來惹我發火了,博尼什!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憑你眼下的這種做法,你永遠也抓不到馬耳他人!」 18 老掉牙的出租汽車發動機在大門前發出爆燃聲,把羅什·馬裡亞尼嚇了一跳。他那黝黑的皮膚上還流淌著游泳池的水珠。半敞開的浴衣裡,顯露出摔跤運動員般的胸脯和濃黑的胸毛。島上,五彩繽紛的小鳥在棕桐樹和椰子樹上啁啾囀鳴。雖然戴著墨鏡,火焰般的太陽看上去仍然十分耀眼。 那個走在相貌醜惡、提著沉重箱子的黑人身旁的人是誰?羅什·馬裡亞尼眯縫起眼睛,認出了草帽下的一頭金髮。他趕緊走上前,向馬耳他人伸開了雙臂: 「多米尼克……是你啊!」 兩人擁抱在一起,不停地拍著肩膀,好一會才鬆開。 「歡迎你,」羅什說,「你應該通知我一下嘛。好讓我到機場去接你。」 司機數點著馬耳他人付給他的那疊古德,悄悄離開了。 「我們從沒見過面,你怎麼接得到我呢?」 「嗨,這還不容易,」羅什說,「一個金髮男子,再好認不過了。你知道嗎?這裡也有法國報紙。所有的報上都有你的照片。」 走進殖民地風格的豪華別墅後,兩人又親切地互相打量著。馬耳他人暗自比較起羅什與他表弟約瑟夫相貌的異同。他們很不相像。羅什五十來歲,像個富有魅力的田徑運動員。他是科西嘉南部山地那邊的博尼法喬人,那裡的氣候造就了他。而約瑟夫是山地這邊的巴斯蒂亞人。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選擇了相對平靜的生活:終日在晚會上遞茵香酒是沒什麼刺激可言的。不,約瑟夫不像羅什。他頭戴著那頂可笑的小帽,簡直像個猶太教士……和羅什在一起,馬耳他人毫不懷疑,他遇上了一個無論精力或財力都極為強大的人。他是這一夢鄉幻景中的特權分子。 羅什挽著他的臂膀來到起居室: 「我的黑人女僕們會照看你的行李的!」他說,「天氣這麼熱,你一定渴了吧。喝潘趣酒①還是香檳?」 【①用酒加糖、紅茶、檸檬等調製的飲料。】 「先洗個痛快澡吧,」馬耳他人感激地微笑著。 羅什跑去吩咐下人準備好浴室。 豪華和異國溫馨交織成的情調吸引著馬耳他人。他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感染,甚至讚賞不已。領主式的起居室直通備有藤條椅和彩色靠墊的大陽臺。他的目光投向橢圓形游泳池。在一望無際的全景裡,用藍色馬賽克砌成的游泳池四壁與一泓碧水渾然交融。多米尼克又往下看去。在沿山丘延伸的刺柏和歐洲夾竹桃的盡頭,太子港海灣映入了眼簾。「天堂,」他喃喃自語著,幾乎被這一番美景攪得心緒紛然。 室內的陳設頗具情調,堪可與戶外的風景媲美。壁爐的青銅柴架上架著兩塊劈柴,這在熱帶純屬毫無用處的奢侈。空調機在屋內發出嗡嗡的響聲,更加深了這種超脫塵世的印象。牆上掛滿了樸素的海地風景畫。這是一些奇特的、無透視感的平塗畫,但同時充滿了神秘、超自然和世俗的風味。無論是這些畫,還是花園裡乃至伸向湛藍色大海的山丘上,都呈現出反差強烈的色彩。「簡直跟我剛才看到的五顏六色的遊覽車一模一樣,」他心想。 是啊,要是機遇向他微笑,馬耳他人也能利用帶來的錢在這裡重整家業,擁有一幢同樣的房子。羅什像兄弟一樣收留了他,這是沒有問題的。可總不能無限期地呆在他家裡。即使女人能帶來比持械搶劫更多的錢,馬耳他人也不想在這裡當皮條客。這不合他的性格。他寧可冒險。 「你的房間準備好了,」羅什手裡拿著一瓶香檳酒,出現在起居室的另一頭。「我的女僕約瑟芬會替你安排的。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克裡奧爾女人。隨後我們就共進午餐。」 他拿起一隻杯子,又說: 「塞紮爾是我的廚師,有點本事。烹製海地名菜的好手。你快去洗澡吧。」 從二樓的臥室裡,馬耳他人可以直接跳進游泳池裡。他的心口又隱隱作痛了。要是曬得黝黑的多麗絲躺在這天藍色的石板地面上,該有多麼美麗啊!他陷入了沉思。纖細的金鳳花瓣盡情享受著熱帶的陽光。這紅色的花朵,使他回憶起昨天在紐約中途著陸前海天之間的血紅色晚霞,使他聯想起自己的命運。 有好幾天,瑪麗絲和我在進午餐時一句話也不說。兩人久久地望著盤子發呆。她想她的,我想我的。這不會影響我們的默契。恰恰相反,這是一種互相尊重的形式。一段時間以來,我倆就是在經歷了這種時刻之後達到和諧的。我反復思忖著那些線索。瑪麗絲知道,這決非易事。她懂得,她的沉默和存在對我是同等重要的。郵局分局長那裡沒有消息。看來約瑟夫·馬裡亞尼是用電話來處理一切事務了。要麼就是郵局職員們沒能從第九區的信海裡找出寄往「科西嘉」酒吧的信。無論哪一種假設,都不能使人樂觀。瑪麗絲解下圍裙,放在椅子上,面朝我坐了下來。我看著她,總覺得她比誰都美。我對她鍾情一笑。她那嚴肅的神情表明,她此刻正沉浸于「女偵探」的角色之中。 「羅歇,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你不要這樣憂慮。依我看,郵局職員們是不可能把所有寄給馬裡亞尼的信給你送來的。那個分局長對你說過,這種事工作量太大。不管怎麼說,即使他們盡了全力,也難保不會漏掉一封,而漏掉的可能正是你需要的。我有個主意。」 我一口喝幹咖啡,側身傾聽。瑪麗絲腦子裡總有一些好主意。自從我幹上追捕壞人這一行當以來,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她雙手摟著我的脖子。 「……要是你給『科西嘉』酒吧寫一封交坎布齊亞收的掛號信,情況會怎麼樣?這封信肯定會引起郵局職員的注意。這樣,你就能核實他們是否賣力了。」 「你瞎扯些什麼呀?」 我生氣地推開了她。瑪麗絲沒有發火。她帶有一絲憐憫的微笑看著我。 「你聽我說完嘛,」她接著說,「一封從科西嘉寄給多米尼克·坎布齊亞的掛號信,寄給酒吧也行。你想,約瑟夫該怎麼辦?寄給馬耳他人的信,他絕不會收下的。所以,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把信退回去,要麼乾脆把新地址告訴郵遞員。你在聽我說嗎?」 我把手搭在瑪麗絲手上,為剛才的壞脾氣向她道歉。看來,她的這個主意還不壞。這樣就能縮小監視的範圍了。不錯。可是…… 「不錯,可誰能給馬耳他人寫這封掛號信呢?信裡寫些什麼,才不至於被懷疑呢?這信應該從薩爾坦發出,而且,至少是約瑟夫熟悉的字跡。否則,他會起疑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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