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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不希望您繼續以生命為賭注去幹一件會失敗的事。」

  她蜘櫥著沒說下去,站到克裡斯朵夫身邊,靠在牆上。

  「我願同您一起逃走……趁現在還來得及。」她吐著氣。

  克裡斯朵夫動彈了一下。

  「現在我明白了,」他從牙縫裡發出聲來,「您只是想騙我在錢到我們手裡之前把您領回去。您把我看得也太蠢了!」他把頭轉向客廳,「喂!馬科斯!貝特西!來換換我。我想活動活動。」

  馬科斯坐到了克裡斯朵夫的位置上,當他發現姑娘在床上哭時,感到十分驚訝。他真惋惜手邊沒有一桶水,因為他沒有本事叫哭哭啼啼的姑娘安靜下來。好在姑娘漸漸又平靜了,他的心情便輕鬆了,滿意地在門檻上坐下。

  克裡斯朵夫跑到外面,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眨眨眼,眯著眼睛跑到棚子跟前,從黃麻門簾下鑽進去,一棚子裡半明半暗的光線使他感到舒適。他發現山笛坐在最後面角落裡的地上,神志恍惚地凝視前方,這神態使克裡斯朵夫感到迷惑。他慢慢向前走去,在山笛身旁坐了下來。

  「你在考慮什麼問題?」克裡斯朵夫輕聲問。

  山笛一動不動。

  「你這是怎麼啦?」克裡斯朵夫催問他。

  山笛喘起氣來,他轉了個身,盯著克裡斯朵夫。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什麼呀?快說嘛。」

  「老天爺,假如真是這麼回事!」山笛叫起來,兩手捂住臉,歎了口氣。

  「見鬼,」克裡斯朵夫火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得想一想。」山笛仿佛在自言自語,然後對克裡斯朵夫說:「這事兒可能毀掉我們的行動!」

  他站了起來,走到直升飛機的艙口,從機艙裡取出一本用於記錄方位報告和飛行天氣預報的筆記本。來到克裡斯朵夫身邊。

  「我聽到中波上一則廣播,」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而且微帶顫抖,「廣播說:請注意。我呼叫山笛·麥克寇文。請山笛·麥克寇文收聽通知。如果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在您那裡,請您安排她回到維克來。我是她的表哥——名字我沒聽明白——我在這裡等待。我也可到您指定的地方去接她。您同外國的生意與我無關。與辛克萊旅館聯繫,等等。請聽蕾娜特演唱的歌曲。《我思念著他》。然後有人和著吉他唱了一首該死的歌。完了。就是這些。」

  「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克裡斯朵夫慢慢地複述著,好像從一個夢中醒了過來,「蕾娜特·歌得斯密德。」

  他轉向山笛。

  「你說,這是真的嗎?不是搞錯了吧?你沒有聽錯?」

  山笛使勁搖頭。

  「那個聲音,」他遲疑著,瞪大眼睛看著克裡斯朵夫,「那個唱這支歌的聲音是她的聲音,」他用手指著房子的方向說,「那些人知道嗎?」

  克裡斯朵夫一把抓住山笛的襯衣,死盯著他的眼睛。

  「一句話也別提,明白嗎?如果貝特西和約翰知道這麼回事,也無論如何要用她來同弗雷斯卡做成這筆交易。如果他們不知道,那就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事關大業,山笛。我們需要這筆錢,不管是用什麼方式弄來。如果得通過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弄來——那也成。但是一句話也不要說出去——明白嗎,山笛?」

  山笛咽了幾口口水才點點頭。

  「那句話,『同外國的生意』是什麼意思?」他問。

  「弗雷斯卡,」克裡斯朵夫回答,「這是指弗雷斯卡。」

  「可是這個羅蓮·德·弗雷斯卡在哪裡?要是她突然從世界的哪個角落裡冒出來怎麼辦?那樣一來就會前功盡棄,克裡斯。」

  「我們只要再頂住一天就行了,山笛,就一天。那個向你發出這個通知的人並不知道羅蓮不在我們手中……沒准她死了哩。」

  「那可不好。他們會歸罪於我們。我不能不說。我要跟貝特西和其他人說明這件事,克裡斯。」山笛聲調淒涼,「關鍵在於。還得通過無線電對話呢。要是貝特西不知道她守著的是誰……」

  「貝特西會法語,」克裡斯朵夫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你該閉嘴了。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克裡斯朵夫並不想考慮他說的「怎麼辦」。山笛告訴他的消息使他的心靈失去了平衡。他首先想要回憶一下,那位姑娘都對他說過些什麼,他合上眼睛,腦海中又閃過最難忘的一幕:他抱著她走出「大醬缸」,把她放在雨衣上;但他沒聽見她的聲音;她現在沒對他說話。

  克裡斯朵夫緊貼山笛躺著,兩人的胳膊都碰著了。

  「油加滿了吧?」克裡斯朵夫問。

  「是的。」

  「要是現在一切已經過去該多好。」克裡斯朵夫說。

  他站了起來。

  「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別忘了這點,山笛。「我們中誰也不知道抓住的是只什麼鳥……或者至少裝作如此。」

  山笛沒有回答。他無精打采地看著自己的皮靴尖。

  「他們可能知道我綁架了某人。」他的話輕極了。

  「那又怎麼樣?現在這已經無足輕重。他們甚至認為我們抓著兩個人哩!」

  「克裡斯,我們今天晚上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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