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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成了,貝特西。」約翰的聲音乾巴、微帶顫抖。

  「那麼現在要特別小心,別錯過一次新聞廣播,你對此負有責任。等天亮了,我們大家在客廳裡見面。」貝特西說。

  約翰回到地下室,撥動波段開關,耳朵湊得離喇叭特別近。他緊張地傾聽著;覺得太響的時候,就把音量開得更小些。然後他試著通過短波收聽一些外國電臺。但是衰減十分嚴重,他只能斷斷續續聽到幾個句子,不過這已經夠了。他關了收音機,拔掉電源插頭,電視機也同樣處理。可是在收發機前他猶豫了,終於未卸開電源。他把電源插頭裝在褲袋裡,走入上面客廳。

  貝特西坐在她的小桌子後。山笛也在這裡了,凍得要命,又為能使全世界震動而歡欣鼓舞。克裡斯朵夫和馬科斯在準備早餐。屋裡聞得到煎熏板肉和荷包蛋的味道,還有烤麵包片的香味。大家都朝約翰轉過身來。

  「快說說,」山笛又好奇又焦急,「每個字我都想聽。人家說我們什麼。」

  約翰開始報告。他複述了新聞界用的措詞,不少陳詞濫調,指責當局束手無策,一點線索都找不到。等等。

  「沒有對發生事情的地點作估計嗎?」山笛問。

  「沒有。他們認為信件蓋上愛丁堡的郵戳是騙局。」約翰回答。

  「也沒有估計綁架用的交通工具嗎?」山笛繼續問。

  「沒有。」

  「太棒了!給我點什麼東西吃。」山笛歡呼起來,把一張椅子拽到小桌子旁。

  「你想今天去維克嗎?」貝特西問。

  「我沒這麼想。至少在沒有緊急需要的情況下不這麼幹。」山笛答道。

  「你要兩個還是三個蛋?」克裡斯朵夫問。

  「兩個。」山笛說。

  「我只要茶。」約翰說。

  「怎麼了?新聞影響胃口了?」馬科斯問。

  「這倒不是,我只覺得太早了些。」

  「我們給法國公主送什麼吃的去?」馬科斯想知道。

  「茶、火腿、蛋、牛油和烤麵包片。」貝特西說,「她反正是付錢的……而且價錢不錯。」

  克裡斯朵夫把這份早點放在一個託盤上,推到貝特西面前。她站起來,把託盤端在手裡;但馬上又坐下了,揉揉眼睛,不知所措地朝周圍看看。

  「克裡斯,你把這份早點端去吧。我不太舒眼。」

  貝特西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她用手撫摸前額歎了口氣。約翰看著地板,他的嘴唇變成了一條窄線。馬科斯擔憂地看著貝特西。山笛走到她身旁,彎下腰,看著她的臉。

  「也許是罐頭裡那些東西吃壞了肚子吧?」山笛說。

  貝特西閉著眼睛點點頭。

  「我已經服了一點藥。不用管我。」

  克裡斯朵夫端著託盤走了。馬科斯和山笛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背影。約翰也抬起了頭。貝特西眯著眼從手指縫裡看出去。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他們開始吃早飯,裝出既不好奇,又對關在最後一個房間裡的人漠不關心的樣子。

  克裡斯朵夫回來就吃起來。他坐在一個寬寬的椅子扶手上,戳著熏肉板和麵包一個勁地往嘴裡送。

  「她在幹什麼?」貝特西問。

  「她醒了。」克裡斯朵夫邊嚼邊答。

  「她說了什麼?」

  「說早晨好。」

  「用英語還是法語?」

  「你聽她說過一個字法語嗎?」

  「沒有。聽了又有什麼用?我們這裡反正誰也不懂。」

  「怎麼誰也不懂?貝特西就行。」

  「貝特西,她跟你說法語嗎?」

  「她不想說。她總想證明她是另外一個人。」

  「夠頑固的。」馬科斯說。

  「別為這費神了。」貝特西聲音很輕,「等我們讓她坐到無線電收發機前面說話,她就會想起法語的ABC是怎麼說的了。」

  早餐吃完了。山笛和馬科斯動手收拾。克裡斯朵夫最後一個吃完,拿著餐具直接送進了廚房。

  當只剩下約翰和貝特西兩個人時,約翰悄悄對貝特西說:「這不危險嗎?」

  「不。這是擺脫她的一種好辦法。」貝特西回答。

  「她不會冒這個險的。」約翰說。

  「反正總可以試一試吧。」貝特西堅持己見。

  三個人從廚房回來了。

  「我們開開窗好嗎?房間裡空氣太難聞了。」馬科斯說。

  「我沒意見。」山笛說,「在這大霧天我看可以冒這個險。」

  「我們應該活動活動。」約翰說,「我建議在房子周圍走一走,呼吸點新鮮空氣,松松筋骨、要不然我們都會僵了。」

  「也應該讓羅蓮到外面去走走。」貝特西說,「克裡斯,你帶著她好嗎?」

  克裡斯朵夫驚訝地看著貝特西。

  「為什麼我去?」他問。

  貝特西閉上眼睛,把頭靠了回去。

  「因為我不舒服,約翰還要到收音機那裡去收聽新聞。」

  「山笛也行啊。」克裡斯朵夫提出。

  「誰都行。」貝特西輕輕地說,「但什麼事情總得有個人開頭,然後別人再接替他。你是不是怕她從你手裡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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