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曇花夢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今年幾歲?」

  「二十多歲。」

  「有沒有職業?」

  「在東方語專學校當工友。」她又補充說:「去年十二月,他因為轉賣汽油被刑警隊捉獲,法院判決,關他兩個月。」

  「他叫什麼名字?」

  「林曾生。」

  「好了!」我把筆記本放進衣袋裡,站起來對她笑笑,就走向電話機旁,邊走邊說:「你提供的線索很重要,謝謝你!」

  我撥動電話號碼,要四區隊部辦事員唐福全聽電話,叫他調查去年十二月份的案件檔案,查有沒有林曾生這個人,他為什麼被逮捕,家住在哪裡?是誰經辦的?

  一會兒,唐辦事員在電話裡報告:「林曾生因為夥同段昌康盜竊江南汽車公司汽油一案被捕,不過他只是個從犯,後經法院判決,關他兩個月。他家住在三步兩橋三十六號,此案是第二組組長許天池經辦的。」

  我告訴唐辦事員:「請你暗裡通知許組長率領三個得力探員,乘坐一輛吉普車,馬上到童家巷二十七號來,不要對他說明為了何事,叫他行動千萬保密,我在這裡等他。」

  電話掛斷後,我轉向方瑤琴,對她說:「朱太太,請你立即再補上一張失物詳細報單給我。」

  方瑤琴馬上走近寫字臺,拉開抽屜,拿出一張道林紙,坐在桌旁奮筆疾書,寫好送給我。

  我看那雋拔的字跡,十分感慨:這個當年的高材生,由於環境所迫,不能得到高等教育,失卻了青春,埋沒了人才,實在可惜。

  大門口汽車喇叭聲,衝破了沉寂,鄒媽出去開門。門開處,許組長帶領三個探員進來,他們行動迅速,我感到很滿意。

  我趕緊走到房門口,招呼他們進廳來,叫他們坐在沙發上。方瑤琴遞茶敬客。

  我拉了張靠背椅靠近他們坐下,俯著身子問許組長說:「去年十二月盜竊江南汽車公司汽油一案,從犯林曾生,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對他印象很深。」許組長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屬￿哪種類型?」

  「屬￿第三類型,這個人很有心計,膽子小,利心重,上次盜竊汽油,他沒有直接參與,只沾了邊,分一部分贓款。因此法院從輕發落,判他兩個月徒刑。」

  「根據現場判斷,情況分析,林曾生對此案有重大嫌疑,他的母親曾四娘嫌疑更大。曾媽住在三步兩橋三十六號,林曾生現在東方語專學校當工友。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他們偷的,所以對他們母子倆要採取外請內捕,表面上對他們要客氣,暗裡要預防他們脫逃,在路上不要透露任何情況。現在你們兵分兩路,兩個人對付一個,許組長要對林曾生,你們看看人員夠嗎?」

  許組長滿有把握地說:「夠了,夠了!過去和林曾生打過交道,對付他不難。」

  臨走的時候,我特別交代他們,這裡的電話號碼是三三八五七,發生特殊情況,用電話聯繫。

  他們出發不久,第三組組長張力來了電話:「程隊長,我們到了三步兩橋曾四娘家裡,這個老太婆不在,這裡有我們的外線人員,據他們調查,出門不遠,請示定奪。」

  「你們兩位請聯繫外線人員,就在那裡專侯。」

  一會兒,許組長的吉普車已經到了,他們兩位帶著林曾生回來。

  我在飯廳裡訊問林曾生。我坐在飯桌的上首,林曾生站在下首。他個子不大,身材文弱。開始我一言不發,兩眼直視,盯得他低下頭來,兩隻手不自在地把指頭捏來提去,雙臂輕微地顫抖。

  對視良久,我厲聲道:「林曾生!你們母子的膽子可不小!勾結外竊,盜去朱家黃金二百五十兩,這樣大的竊案,轟動了整個刑警總隊。你想想看,你逃得過嗎?你能夠承擔得起法律上的責任嗎?」

  林曾生發呆了,他嚅嚅地自語:「什麼?二百五十兩?」

  我看個真切,便從口袋裡拿出朱太太剛才寫的失竊報單,遞給林曾生,對他說:「這是失主的報單,被竊的東西全部開列在這裡,你自己看吧!」

  林曾生接過報單,眼睛瞪得好大,眼珠兒似乎要暴了出來,雙手禁不住劇烈地顫抖,報單被抖得發出「沙沙沙」的聲響。這時的他,憤激超過了害怕,他按捺不住,脫口罵道:「他媽的!狗養的,太黑心了!我能讓你好過嗎?」撲通一聲,他雙膝跪下,在我面前磕頭如搗蒜,口裡哀求道:「請求隊長開恩,救救我的母親!這起竊案包在我身上,我會帶你把一個個竊犯捉到。」

  「好,你能負責把全案破獲,我保證開脫你母親的罪責!」說著,我走過去,親手把林曾生扶起來,叫他到外面客廳詳談。並請朱太太在場旁聽。

  林曾生開始陳述這個竊案發生的始末。他說:「去年十二月,我因為參與盜竊江南汽車公司的汽油一案,被法院判處了兩個月的徒刑,在監獄裡結識了一個竊犯劉唐,他今年二十四歲,但已經『三進宮』了。第一次,因為偷了廚房用具,被關一個月;第二次判了三個月;第三次判了半年。十個月的監獄生活,使他學到了一身盜竊本領。

  「出獄後,劉唐經常到我家裡。我在三步兩橋附近還有一所獨立的瓦房,地方僻靜,四面無人居住,瓦房分左右兩間,左為廚房,右為臥房。他以高價向我租了此屋。我母親回家時,經常到他家串門,每次他都請我媽喝酒,以後拜我媽媽做乾娘。他的姘頭葉巧兒,很會烹飪,老人家貪吃,在飲酒閒談時,曾經說過她的主人朱家很有錢,而且對朱家的情況介紹得很詳細。因此觸動了劉唐的賊心。他叫我媽媽把大門及房門的鎖匙私下裡瞞著朱太太把它模下來,教我媽事先假裝右臂風濕關節炎,無法工作,暫時休息治療。又物色了一個聾子鄒媽代替我媽的職務,其目的是想當他行竊時聾子聽不到聲響。這一切計劃都是劉唐安排的,因為擔心警方生疑而順藤摸瓜摸到他的身上,等到我媽辭工兩個多月後才開始行動。而且利用朱先生每次回來,第一個晚上都會帶來太太到城南夫子廟一帶飲宴看戲,直到午夜的不變規律,進行盜竊,自以為十拿九穩。

  「他還對我媽許願說,事成之後,要給我媽大大酬勞,保證她晚年過得幸福舒服。想不到今天一大早,他到我家裡來,只拿了三隻金戒指給我媽,總共不到八錢。他說,裡面金器首飾一共只有五兩,同夥中,除他之外,還有三個,每人分不了多少。還有四個箱子,裡面都是衣服、布料,現在原封不動都留在他家裡,請我媽今晚到他那裡,任她選擇。我萬想不到,他會偷了這樣多的金子。平時嘻皮笑臉的,原來心竟這樣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把整個過程說完,激動地說,「隊長,事不宜遲,請你馬上調動人馬,我帶你們去,把他們一個個逮住。」

  他因受騙,激憤得滿臉通紅。我看個真切,斷定他不是在耍花槍,便決然而起,馬上打個電話到隊部,叫辦事組康福全通知四組、五組、六組分乘吉普車到童家巷二十七號朱家集合。

  不久,三個組的探員都來了,我具體分配了任務,他們馬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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