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曇花夢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在四區刑警隊部扣押時間裡,嚴中甫要求會見我。我便往看守室跟他見面,他請我代他設法解圍。

  我笑對他說:「我明白告訴你,當我接任隊長前夕,夏總隊長在他公館召見我,他介紹四區隊內部情況時,特別說到你,他說,在破案經驗方面,你還有一套辦法。但是你這個人心術不正,手段陰險毒辣,要我切實注意防範。當我臨行之際,他給我一個指示;他說,能夠做到和你打成一片,精誠合作,把工作搞好,這是上策;假使用不著,就要設法鏟掉,免留後患,這是中策;既不能用,又不能除,最終我肯定會被你所害,這是下策。

  「我對他的指示緊記在心,到了四區隊後,我細心觀察你的為人行徑,暗地裡佩服總隊長的精明。當時我一心一意想走『上策』這條路,誠心誠意和你合作,但是你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總是看不起我。然而我還是一再容忍。

  「第一次,你受賄『過山鼠』曾一木黃金五兩,審汛時,他供認出此事,我在許多人面前替你掩蓋了,原以為你會感激圖報,想不到你卻因為失去既得的利益,反而對我結怨在心!

  「第二次,叫你調查玄武湖命案,在勘查現場時,你存匿死者身上的工作證,企圖搶功破案,違反了刑事執行規則,這是嚴重的紀律性問題。但我知情不報,原以為你會對我有所感激,但你反而因為此案被我所破,惱羞成怒,懷恨在心!

  「第三次,你私放巨盜『通天虎』,希圖嫁禍同僚。當該犯再度捉獲時,供認證據是你所為,我沒有把你的陰謀揭露,希望你能夠反躬自省,痛改前非,真誠合作下去。想不到你毫無悔改之心,反而以怨報德。

  「你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最終竟狠心對我下毒手,在我的枕頭下邊暗放定時炸彈。但你沒有想到,當你把炸彈機關的銅管壓扁時,你的指紋已經留在上面。第二天設宴請組長,想辦法在你酒杯上取出你的指紋,拍了兩張相片。進行對照。這是鐵的事實。」說著,我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指紋相片給他看。

  我冷峻地看他一眼,接著說:「中甫,我問你!當你決心下此毒手時,你有沒有想到我是現職警官,殺害現職警官,在法律上你是吃不消的,最終結局,不但會毀滅你的前途,甚至會毀了你的性命!」

  嚴中南萬想不到,他的一切陰謀被我掌握得清清楚楚,而且罪證確鑿,一犯再犯,一科再科,罪上加罪。他知道肯定會受到法律上最嚴厲的懲處。這時,他的臉色刷地死白,只得跪下磕頭,向我苦苦哀求!

  我慨然歎道:「算了吧,我不為己甚,也不想落井投石,不過這樁勒索公案,你自己負了吧!我也無能為力!」

  嚴中甫由於勒索一案,判處了三年徒刑。監禁六個月以後,因病保釋出獄。

  第二十五章

  聽了程科長的陳述,楊玉瓊深有感觸地說:「姑息足以養奸,嚴中甫當時勒素案件被總隊破獲之後,你應當把他謀殺的罪證和私放強盜想嫁禍於人的罪惡,一併上報總隊和警廳,三案併發,人證物證俱全,起碼判他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哪裡有這樣好過!放虎歸山,貽患無窮,你呀,心太慈,手太軟了!」

  程科長內疚地說:「當時我認為『冤宜解,不宜結』,不必去計較個人的恩怨,便寬恕了他。誰知他狼性不改,反噬一口,為加害我,不惜擾亂社會治安。搞得整個京都沸反盈天。東郭先生真是做不得呀!玉瓊。你看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楊玉瓊毫不含糊地說;「要逮捕嚴中甫,一定要取得王存金的口供,這個狡猾陰險的傢伙,沒有人證抵住他,他決不會服服貼貼地承認自己的罪惡。但是以王存金的性格,其江湖習氣太重。動不動講肝膽義氣,對他軟套不行,硬攻不下。我認為對他迫供不如激供,我有一個辦法保證成功。當取得王存金的口供之後,把嚴中甫和王存金勾結的情況上報警廳,由警廳派員會同我科前往安徽和縣把嚴中甫逮捕歸案,依法懲辦。」

  楊玉瓊說時,程科長不斷點頭,聽到這裡,他插一句:「那對黎麗麗如何處理呢?」

  楊玉瓊撲哧一笑,急用手掌捂口,俏皮地說:「撲蝶愛花留一扇嘛!你不要急,聽我說來,她呀,我保證她平安無事。」

  「我的小姐,你這把輕羅小扇就是不撲下去,這朵名花早就片片零落了!春未盡,花已殘,她適逢不幸,身世飄零。我們在人道方面,理應拉她一把。我知道你是同情她的,希望你動點腦筋,我相信你是有辦法的。」

  楊玉瓊的態度認真起來,她說:「要想脫卻黎麗麗的罪責,主要在於王存金的口供。假使王存金只承認嚴中甫和他自己的罪惡,不去揭露她,黎麗麗的問題就小了;再把揭露嚴中甫的罪惡歸功於黎麗麗,就符合立功贖罪的條件。這樣一減再減,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黎麗麗有個有利條件,因為她始終沒有向王存金和嚴中甫兩人透露過,她究竟跟你是什麼仇恨。雖然你在審訊王存金時,曾對他說,黎麗麗是為劉振亮報仇的,但她可以矢口否定呀。因為和王存金定情之夜,還是個處女。所以她不怕他們進行報復,被反咬一口。頂多承認當暗娼,存匪類,而不流合汙。這就符合科座前天招待新聞記者所講的精神。至於如何挽救黎麗麗,我自有辦法,不要科座操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四區警察局看守所裡面,突然一陣紛亂,有人說飛賊王存金畏罪服毒自殺。

  幾個警務人員慌忙打開著守所鐵廠看到王存金躺在木床上面,兩手捂緊肚皮,捲縮一團;「哎喲,哎喲!」地哀號呻吟。

  大家七手八腳替他按摩推拿,一面問明情況,追查原因。王存金臉色慘白,肚痛難當,在床上翻滾折騰。警長劉忠馬上報告程科長。

  程科長到達現場,看到這種情況,立即命總務員吳方即速電話通知鼓樓醫院,請馬上派醫生前來搶救。

  刑警們把王存金抬到特別看守室去。不久,醫生、護士乘著急救車趕來了!他們即速替王存金施行洗胃、灌腸、翻吐、打針等急救手術,整整忙了兩個小時,王存金的病情才告脫險。經過兩個小時的折磨,王存金已經搞得精疲力鍋了。

  醫生、護士們走後。警長劉忠到特別看守室來,見王存金痛止了,精神稍定,便追問他:「王存金,據報你在發病之前,曾經吃過肉包,這包子到底從哪裡來的?」

  「沒吃肉包。」王存金不敢承認。

  劉警長嚴肅地說;「你撤謊!這包子有問題!」

  王存金大吃一驚,只得承認吃過包子,是央托看守所警士小盧買的,一共買五個,當時只吃了三個,還剩下兩個,存在衣服袋子裡。

  劉警長把王存金放在床頭的衣服打開,找到了兩個包子,臨走時對他說:「包子我帶走,拿去化驗一下,證實是否有毒?」

  經過整個上午劇痛、搶救,王存金在疲憊不堪中朦朧睡去。忽然,隔壁房間的鞭打聲、吆喝聲和慘叫聲使他從睡夢中驚醒,他的神經隨之突然緊張起來。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聆聽。

  他聽到慘叫聲中帶著哀求:「我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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